一年后
騙子?竊賊?無恥之徒?
楊玉培不知道該怎么形容他們這幾個人。
他在干這一行之前是農民。祖上都是農民,過著面朝黃土背朝天的日子,腳趾上皸裂的皮膚皺褶中永遠嵌著洗不凈的泥巴。
楊玉培的生活軌跡也和祖上大致相同,不到二十,就買了一房媳婦,二十一歲那年就當了爹。他生了兩個孩子,一男一女,大兒子今年十歲了。
楊玉培在兩個月前離開了村子,跟著在外面發了財回村的豪哥討生活。但他當時沒想過是干這樣的活兒。他猶豫了一下,最終同意了干下去。他需要錢。
豪哥的隊伍里連他是五個人,他是唯一的新手。他跟著干了兩三回,還是會覺得心驚膽戰。
基本上,每次都是豪哥來領頭。豪哥仿佛天生具有不一般的知覺,總能帶領他們尋找到獵物。這天,車走在草原上,豪哥忽然一聲“停”,就下車查看路邊。
楊玉培提著槍跟著下了車。
腳下將化盡的雪混在了泥土中,放眼望去,公路兩邊的丘陵上斑斑駁駁地生長著干枯的草叢,整個草原顯得骯臟不堪。
他活動了一下皮手套里被凍僵的指節,看著豪哥蹲在地上,脫下手套按了按半硬的泥土上的腳印,然后站起來說“有了。”
豪哥看了看四周,指了指地勢較高的兩處山丘,然后和楊禮邦走向了其中一處,楊玉培、楊卓還有外號叫“狼子”的楊志勇走向了另一處山丘。
他們在樹架上作好隱蔽,狼子就開始捏著嗓子嚎叫。他的叫聲逼真而凄厲,不明就里的人會以為是真的狼嚎。
他們屏息等待。
“來了。”狼子幾乎不出聲地說道。
楊玉培伸長脖子,極目遠眺,地平線以上,天是灰蒙蒙的,干褐色的地面上渲染著臟兮兮的積雪,他似乎聽見了它們奔跑的聲音,但顯然只是幻覺。
他捧起了槍,把準星提到了眼前,終于看見了快速移動的幾個黑點。
黑點越來越大,一共是七個。
楊玉培目不轉睛地看著,與此同時,他感到楊卓用手肘碰了碰他。他看了楊卓一眼,楊卓示意他看向公路的方向。
一輛馬車脫離了公路,正朝著他們的方向跑來,馬車上坐著七個身著紫紅色僧裙的喇嘛。
楊玉培一下子沒了主意,按這速度,喇嘛們很大概率會在兩處山丘之間與狼群打個照面。他看向豪哥,豪哥和楊禮邦也正看著飛奔的馬車。
眨眼之間,狼群與馬車均已到了山丘前,狼群首先駐足,昂首注視著緩緩停下的馬車以及車上的人。
楊玉培的目光從狼群移到了喇嘛們身上,誰都不輕舉妄動,他知道狼群是在審時度勢,而喇嘛們也似乎毫無懼色。
楊玉培看向狼子,用嘴型詢問“打,還是不打?”狼群的注意力完全被喇嘛吸引了,沒有比這更好的時機。
狼子朝豪哥晃了晃槍,豪哥對著他們緩慢而有力地點了點頭。
楊玉培再次瞄準,他看中了一頭小狼,頭狼是留給豪哥的,母狼由狼子負責打。
他們的分工很明確,必須同時開槍,不管是否打中,狼群聽到槍聲都會馬上逃竄,狼的奔跑速度很快,一旦狼開始跑動,再次瞄準就很難了。
他看到豪哥舉起了左手,手壓下就是開槍的信號,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這時,他聽到腦中響起了一個清朗的男聲“把槍放下。”
他嚇得打了一個哆嗦。沒錯,這個聲音是直接傳到他腦里的。他驚恐地左看了看狼子,右看了看楊卓,發現兩人也一樣一臉訝異,甚至對面山丘上的豪哥和楊禮邦也停了下來。
緊接著,他手里的槍脫手了,像有一股巨大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