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少年的家,又或者曾經屬于魔尊笙的家。
那個院子的門是關著的。
說是門,也不過是一塊不及腰的破舊板子。
七妄扣了兩下門扉,又喊了幾聲,依舊沒有人。
呲啦,聲音很輕,是隔壁的門被推開,但沒有人出來,七妄和緋璃想走近,門“啪”的一聲關上。
七妄輕扣了幾下,道,“打擾了,我們來找住在隔壁的人。”
沒有人回答。
過了一會兒,門悄悄打開。
有個探頭探腦的小腦袋,露出扎著的小髻。
那是個小孩兒。
小孩兒似乎有些怕羞,但總是探過來,許久才露出臉,有些瘦弱的小手緊緊摳著門。
緋璃見過那個孩子。
那時他拿著一個糖葫蘆,懵懂茫然的純澈眼瞳看著血污的世界。
她下意識拽了一下七妄。
七妄抬眸,有些怔愣,小孩兒卻是嚇了一跳,然后又有些好奇地盯著七妄的眼,眼神澄澈沒有恐懼和厭惡。
七妄立刻垂頭,長發遮住了發紅的眼,眼里的暗潮愈發翻涌。
小手捏著門沿又關了,里面靜悄悄的沒有聲音。
“七妄!有人來了!”
是洛笙。
他背著簍子,攙著一個老郎中回來。
七妄和緋璃立刻凝重起來,這個時間點!他們想阻止,卻發現兩人探出去的手直直穿透了少年。
來往的人根本看不到他們。
道袍少年的聲音再次響起,穿透時空顯得模糊而神秘。“這是他的記憶深處,你們只能改變逆轉特定的情景,這些是不可避免的歷史,無法改變。”
七妄和緋璃只能急切又無可奈何地繼續看下去。
洛笙站在門外叫了幾聲,沒有人應。門從外鎖著,洛笙以為是姐姐出門了,便拿掉了門閥,進了院子。老郎中跟在后面。
很安靜,太安靜了。
洛笙的爺爺倒在地上,滿臉淤青,眼睛直直地瞪著,枯樹般的手揪著前襟。
“爺爺!”
“快!快!快救我爺爺!”洛笙抱著爺爺,老郎中被他拉了一個踉蹌,也是慌忙的診脈。
洛笙來不及去問其他,趕緊往那間開著的屋里沖,可是,晚了,他的姐姐正吊在房梁上。
他無措地放下她,顫抖地去碰她的鼻息。什么也沒有。而老郎中也搖頭憐憫地告訴他爺爺去了。
不,不,不是的,爺爺,姐姐都沒有死,爺爺的病就快好了,他今天上山,還采到了人參;姐姐,也快嫁人了,她早上還在繡她的嫁衣,一切都在朝著很好的方向前進。
怎么會,怎么會死呢?都是騙他的,對不對。他推著老郎中,把人參塞給老郎中,他不要了,一定是他誤診了。“我把人參都給你,你再看看,你是騙我的對不對?”洛笙扒著郎中,急切的,眼里含著破碎的光。
郎中不忍,重新搭上老人的胳膊,再次搖頭。人死不能復生。
洛笙依舊不信,不可理喻地讓他重診,爺爺他們只是睡著了。他哀求著,不肯相信,可他早哭得滿臉淚水。
老郎中愈發憐惜,可他也只能搖頭,他想勸洛笙,但他望他的眼睛,卻感到了深深的恐懼,少年他魔怔了。
老郎中終是離開了。
洛笙呆呆地坐了,很久,他才像是驚醒一般,起身抱起了爺爺,把他放在榻上,還有姐姐,他給姐姐換上干凈的衣服,“姐姐最愛干凈了。”他念念有詞著。
然后他就出門了。
七妄他們知道他是要去找那個人。他們剛剛看見他手里攥著的金扳指,力道大的快要捏碎。是從爺爺手里掉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