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繡花賺錢的。”語氣認真極了,“我會繡手帕、荷包,也會打絡子……”她掰著手指算著。
趙瑚珊一怔,彎唇失笑,還真是可可愛愛的。
人群向一個方向涌動,交頭接耳,面孔千奇百怪。
他置身其中,卻是沒有人能看到他,觸碰他,一道道人影從他身體穿過。
人流不知何時停了下來,聚集在了這個雜亂的鬧市,偌大的臺子上一眼望見的便是一跪一站兩個身影。
跪著的人身形消瘦與身后肌肉糾軋的絡腮胡形成強烈反差。
而后面則是衣著光鮮正襟危坐的監斬官。
“午時到――”
周遭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斬――”
隨著簽令落地的清脆聲。
絡腮胡揚起了斬刀。
嗤――
卻是一聲輕笑入耳,周圍生動的畫面一下子靜默下來,褪去顏色,如同最尋常的水墨畫,唯獨臺上一跪一站鮮活,刀口泛著冷光毫不遲疑地落下。
血色噴灑,濺在七妄的臉上身上。
不,七妄眨眸,那些血液是穿透了他,身后傳來粗重的呼吸聲。
呼――呼――
愈發急促――
七妄回頭,對方猙獰的面孔入眼。被血色浸染圓睜的瞳,以及青筋糾結的臉,最醒目的則是那身黑中帶紅,繡著云紋的捕快裝。
七妄見過他。
是昏迷前血洗城主府的男人。
幾日前,七妄在客棧曾見過他以及那個劊子手。
『“今天菜市斬的那個小子,雖說是殺了人,可他的遭遇卻也是讓人唏噓不已。”大胡子牛飲了一番,開始閑談。
“他到底是殺了人,也無甚法子,法不容情。”劍眉星目的男人低頭喝了口酒,語氣有些低沉。
“喝酒,喝酒!,平白添了感慨,俺吃的可就是斷頭錢。”大胡子揮了揮手,有些不奈。』
嗤――笑聲愈大。
七妄望向斷頭臺,那顆頭顱發絲凌亂,混著血污看不出絲毫。
頭頂的烈日卻是一下子被陰翳遮住,大片的黑霧自尸體向四周散開包裹,一道道身影倒下。
“七妄――七妄――”
有人在呼喚他。
霧氣中一道身影漸漸凝聚。
“七妄,七妄――”
光明乍現。
入眼便是一張溫柔焦慮地臉。
“緋璃。”
“七妄,你醒了!”手足無措,緋璃乍悲乍喜,“太好了。”
衣衫襤褸,刀傷縱橫,她的臉上同樣有著擦傷,完全沒了往日俏麗靈動的模樣,她的目光一如既往溫暖。
與他的身上形成鮮明對比,七妄的身上沒有一絲傷痕。
縱然陷入夢魘,七妄卻不是全然沒了意識,他能“看”到緋璃因自己而受鉗制一再負傷。
“你,”
記憶中師父的話和夢中那源源不斷的血淚在腦海中交替。
七妄終是無言,眸中一抹暗色轉瞬即逝。
兩人都沒有看見的是緋璃匆忙背來的包裹中那件袈裟一瞬間暗淡無光。
此劫你若渡過,或是緣斷成佛,或是夫妻情深,皆在你的選擇。
你要記得,守住本心。
七妄,你與她的命運,才剛剛開始。是誰在低低一嘆。
緋璃一直守著七妄,甚至顧不上處理自己的傷痕。
七妄一醒來,便注意到了,便灑了金瘡藥,又施了治愈術。
作為鮫人,緋璃從來不是柔軟的,而七妄卻是她的軟肋,悲喜幾乎全是由他暈染。
七妄昏迷時的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