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幼胭途中便醒來一次,只是被攝政王抱在懷里,濕透的衣裳相貼,體溫傳遞,太尷尬了,她便緊閉著眼睛不肯蘇醒,不知不覺中又睡了過去。
攝政王低頭看了她一眼,沒有出聲,她素來元氣滿滿的模樣此刻蒼白著一張臉,粉嫩的唇畔也暗淡極了。
眉頭皺成一團,可憐兮兮的。
還只是個孩子,嬌生慣養的,姜太師和姜暮笙把她護得很緊,那些陰私不曾舞到她的面前過,現在這遭,怕是害怕極了。
攝政王運功將體溫升了些,懷里的人緊鎖的眉頭也松了些。
身邊偶有宮人經過,攝政王目不斜視,只是離昌寧宮愈發近,心頭愈發沉重。
懷里的人很輕。
可即便這樣輕,這樣短的路程走到昌寧宮,依舊覺得步伐沉重。
竹沁服侍姜幼胭洗漱完畢,換了整潔的衣裳,便喚女醫進來了。
風寒不可避免,又怕她傷了身子,女醫讓人煮了姜茶開了些暖宮的藥。
姜幼胭這才有空打量起宮殿來,是女子的閨房,墻上裝飾了一些畫作,山川花鳥皆有;一旁的梳妝臺上還擺著一把梳子,維持著隨手放置的狀態;美人靠邊上的小幾還有本倒翻著的的書卷,封面寫著《游曳先生游記其一》,上有女子纖細的字跡批注……
姜幼胭曾拜讀過這本書,描繪了萬里河山人情風貌,并不粉飾經歷中的險惡也不避諱百姓疾苦官場腐敗……筆風灑脫而不失悲憫,爹爹曾贊言是真正心系天下的大家所作。
而在女子的閨房中出現這樣的讀物,可見主人是鐘靈毓秀又心有溝壑的女子。
姜幼胭打量片刻便知道這是在何處,昌寧公主的閨房,也是攝政王生母生前的住處。
她幼時聽聞過這位公主,少有美名,儀容肅恭、德行出眾,才華橫溢,不下男兒。
而在公主嫁予宇文將軍后,與將軍伉儷情深,并肩作戰,巾幗不讓須眉。而將軍戰死后,追隨而去。
小姐妹間談到將軍夫婦時也多為羨慕向往。
那時她也是這般認為。
但想來,于彼時未及十歲便沒了雙親的獨子,縱然他們是大英雄,也未免殘忍。
而到了這里,難免觸景生情。
姜幼胭抿了抿唇,向外走去,不期然便看到了院子里負手而立的攝政王。
他低著頭專注的看著面前的石桌。
背影卻是煢煢孑立,遺世而獨立。
這讓姜幼胭不禁想到那次在游戲中心看到的大哥哥,他那時也是這般,明明站在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卻像是兩個世界般遙不可及。
姜幼胭壓下了脫口而出的聲音。
她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去打擾。
良久,她才聽見他道,醒了。
宇文崎已經轉過身來,鳳眸看著她。
姜幼胭抿了抿唇,上前福禮,“多謝王爺相救。”
“宇文崎。”
姜幼胭微怔,宇文崎低頭對上她問詢的目光,“成婚在即,你可以喚我宇文崎。”
他們是未婚夫妻,互相喚名字,并沒有什么過界。
姜幼胭稍作遲疑,臉上微紅,仍是點頭應了,眼前的人會是與她相伴一生的人。
“好。”
宇文崎唇角微揚了一下,姜幼胭沒有錯過這道風景,一向沉穩的攝政王笑起來也頗有少年感。
她忽而記起攝政王比哥哥還要小兩歲呢。
宇文崎頷首,“這是長公主的住處。”
姜幼胭頓了一下,有些違和,長公主,攝政王不喚她母親嗎?
宇文崎看出了她的疑惑,但并沒有要解釋的打算,目光落在遠處的宮墻上。
姜幼胭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