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皓月清冷,山風微涼。
腰懸長劍的白衣青年和一個背著書簍的書生并肩走在山路上。書生拄著一根行山杖,艱難地在山間羊腸小道上步履蹣跚。
實在是走不動了,書生索性扔了行山杖,跌坐在路邊一塊灰石上。
“陳兄,我實在是走不動了。這山路崎嶇蜿蜒,著實難走。且讓我歇上一歇。”書生抬起袖子,擦了擦臉上汗水,又從身后竹簍中取出水壺,大口灌下。“陳兄,還是你們習武之人身強體壯。你我一起走了這么久的路,我都已經氣喘如牛了,你還是面不改色,就像門庭散步一般。百無一用是書生,老話果然不假啊。”
佩劍的白衣青年聞言笑了笑,對書生打趣道“是啊,你說你們這些讀書人,除了那些四書五義,之乎者也,沒個半點本事。手不能拿,肩不能挑的,碰上個村野農婦,都能給你一拳撂倒。董書生,你干脆也別去什么書院求學了,不如跟我學學拳。回頭咱哥倆找個地,開個武館教拳,再娶個美貌娘子,豈不美哉。”
書生坐在大石上揉著腿,聽這調侃之言,也是笑了起來。
“陳兄就別開我玩笑了,你看我這瘦胳膊細腿的,又哪是那習武練拳的材料。我董啟山家中清貧,父母早逝,也曾受過不少街坊鄰里的嘲弄。可我也不在意,平日里也不愿與鄉里同齡人廝耍,只要有空,我就想要讀讀書。書中自有黃金屋啊,只要有書在手,我就覺得心安。我覺得這世間的千萬道理都已經被往昔圣賢寫在書里了。我雖然窮困潦倒身無長物,可這書中的財富就猶如那金山綿延,取之不盡。這一世只求讀遍圣賢書,明悟圣賢理。將來若是有幸考得功名,為官一方,定要給治下百姓一片太平安寧。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我輩讀書人唯此愿矣。”
書生低頭揉著腿腳,雙眼只是直勾勾地盯著地下泥土。嘴里絮絮叨叨地念叨著,似乎既是在與身前同伴聊天,又是在自己與己心訴說。書生的聲音越說越小,可一雙眼睛,卻越來越亮。
白衣青年看著這個文文弱弱的書生,心中沒來由得升起一絲敬意。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心中對讀書治學的那份堅定,讓他這個修行中人都為之側目。這份“道心”之純粹,怕是很多山上人都難以企及的吧。
“走吧,陳兄。繼續趕路,你看山腳下那座宅院還亮著燈火。咱們趕緊下了山路,去找主人家借宿一宿。”
陳兄聞言一笑,伸手撿起了那行山杖遞到年輕書生手中,瞥了一眼那山腳宅院,邁步當先向山下走去。
這名叫董啟山的年輕書生,是卓宇明日前在山前偶遇。這書生性情開朗,也不怕自己身負長劍,萬一是那蠻橫兇狠的江湖豪客。上來便是一番攀談,還要拉著他一路同行。卓宇明見之有趣,便放慢腳步,和這讀書人結伴而行。
這董書生正是邱澤國桃花郡人氏,此行負笈游學,是想去大隋王朝的白鹿書院求學。白鹿書院是東勝州乃至整個虛靈界最富盛名的儒家學舍,地處大隋青陽郡。書院中的孟夫子乃是享譽九州的大儒,孟夫子坐鎮的白鹿書院自然也成了眾多讀書人心中求學問道的圣地。
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兩人終于走下山,來到了那座院落之前。
董啟山上前輕扣門環,不多時,一個花甲老嫗提著燈籠開了門。老嫗眼神警惕,上下打量著這一文一武的兩個年輕人。
“老婆婆,深夜叨擾,多有得罪。在下董啟山,桃花郡人氏。和這位陳云兄弟一同前往大隋,路經貴宅,只因山中露重天寒,想跟主人借宿一宿,不知能否行個方便。”
老嫗聞言,又仔細看了卓宇明兩眼。似是對著帶劍的年輕人多有擔心。但看對方面目清秀,也不似那兇神惡煞之人,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側開身子,讓兩人進門。
書生作揖行禮后,便和卓宇明一同進入。老嫗也不言語,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