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城雖不是什么兵家要地,也不是交通樞紐,但其繁華程度比起國都尤有勝之。
無他,只因為金陵城有一條湘沁河,河上有那聞名半州的湘沁十二舟。
湘沁河只不過是金陵城的一條內城河,河域算不得寬廣,水流也是平靜無浪。而享譽半州之地的十二舟,則是名副其實的“花舟”。早在兩百年前,金陵城便有了湘沁十二舟的說法。這十二條渡舟上,分別有一名色藝雙絕的清倌女子坐鎮(zhèn),再配上一名丫鬟,一名舟子,僅此而已。
只是這渡舟上的姑娘,不僅要有驚艷容貌,還得身具過人的音律本事。
這南淮國的金陵城向來禮樂成風,城內教坊司,禮樂司都是兩三百年的老字號。即便是王朝征戰(zhàn)更迭,也從未打破其教化傳承。而每三年,金陵城便會遴選出十二名色藝雙絕的頂尖清倌人作為十二渡舟的坐鎮(zhèn)之人。憑著這別具一格的特色,金陵城也是成了文人騷客趨之若鶩之地,而十二位清倌人,也在百多年前,被一位頗有聲名的詩詞大家贈了個“湘沁十二釵”的雅號,傳頌至今。
月色下的湘沁河,波光粼粼,映照著明月清輝。密密麻麻的游船浩浩蕩蕩順流游曳,頗有千帆爭渡,百舸爭流的氣勢。游船中燈火通明,甚至蓋過了清亮月光。
船上人聲鼎沸,絲竹悠揚,偶有酒至酣暢的文人狂士憑欄而立,豪氣放聲。
行在最前的,便是聞名遐邇的湘沁十二舟了。
坐在這十二舟內的,無一不是天潢貴胄,宗族豪閥。畢竟想要坐進這些船艙的,要么便是一擲千金,與一眾豪客中拔得頭籌。要么便是才華橫溢,得了舟內清倌的青睞,主動招至艙內。
河面上一葉平平無奇的扁舟中,兩道白衣并肩坐著。
一身素白長裙的清麗女子微微顰眉,看著四周景象輕聲說道“之前聽朱緣說這湘沁河上風光如何如何,親自來了后實在有些失望。”
身旁的白衣青年抬頭仰望天上瓊勾繁星,一絲和煦笑意盤亙在臉上,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
“若是朱緣那等喜歡熱鬧的人,此處清風明月,絲竹悠揚,文人雅士吟詩作對,清倌藝人撫琴鼓瑟,確實不失為一處好風景。只是瑾然你性子清單,偏愛嫻靜,自然對此間景象有所不喜。”
卓宇明低下頭,看著找了個蹩腳借口換了一身裙裝的舒瑾然,笑著說道。
對于卓宇明這雙標言語,舒瑾然只是哼了一聲,旋即問道“那你是喜歡這等熱鬧場面還是清靜場地呢?”
“只要有瑾然在的地方,我自然都是喜歡的。若是沒有你,哪怕是天地奇觀,在我眼中也是索然無味的。”
最近仔仔細細將記憶中有關大師兄所說過的“至理名言”好好溫故了一番,此時的卓宇明早已不是那個吳下阿蒙了。若是用修為境界做比,此時的他,至少也是個陸地神仙境界。
至于大師兄?那還不妥妥的天人巔峰跑不了!云上城玉面小郎君,扶搖州偏偏貴公子又豈是浪得虛名。
尤記得有一年,大師兄傷痕累累被一位地仙境的女子劍仙仗劍追殺逃至云上城。不得已親自出面后,祁連山原本打算是要低頭哈腰和那位女劍仙賠罪的,誰讓自家弟子招惹了人家呢。
可沒想那女劍仙反倒是對祁連山畢恭畢敬,一副晚輩執(zhí)禮的作態(tài),讓云商城上上下下瞠目結舌。
最后只是留下一句“希望前輩略微約束下君啟,晚輩今日有些失禮了,改日再登門向前輩賠罪”后,那女劍仙竟是有些雙頰微紅地飛離云上城。赫然是一副未過門的媳婦提前撞見公婆的嬌羞模樣,只是這等模樣出現在一位地仙境女子劍仙的身上,著實讓云上城眾人有些難以接受。
原本一眾弟子都以為顏面有損的師尊必然要雷霆震怒,可未祁連山應付完劍仙后,只是一臉蕭瑟地落在大弟子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