鄖老爺自畫前轉過身來,慢條斯理地坐在黃花梨木燈掛椅上,覷了管家一眼
“何事慌慌張張?”房中檀香裊裊,端坐在桌旁之人籠在煙霧之后,神色難辨
管家上前一步,作揖行禮,態度十分恭敬,“老爺,為何讓那來歷不明的一男一女入住府內,若是被他們發現,豈不是自尋麻煩?”
鄖老爺不以為意,“你太杞人憂天了。”
管家雙手微攏,擔憂地說,“老爺有所不知,那姑娘不似凡人,道行一般,但隱隱帶有妖氣,倒不足為懼,但是那男子雖看不出來歷,卻仙氣繚繞,靈力深不可測,來者不善。”
鄖老爺聽聞此言,仍舊鎮定自若,這份處變不驚的氣度,讓人由衷佩服,他沉默了半晌,似是拿定了主意,“他們就是大羅神仙,還能管得著別人的家事不成?”
“只要子蘆怨氣不散,執念未消,他不會放過鄖府的。”管家眉頭緊鎖,搖頭嘆息
“一個癡兒而已,就是變成了怨鬼,還能興起什么風浪。”
管家詫異看了鄖老爺一眼,前幾日還整日待在府里,心生恐懼,不敢出門,怎就今日態度大變,跟隨老爺多年,這是第一次他看不出鄖老爺心中究竟要干什么
鄖老爺看管家想要開口再言,便擺了擺手,似是胸有丘壑,心有盤算,半開玩笑半認真地道
“現在府里既有道士坐鎮,又有靈力高深的仙士,抓住他還不是易如反掌。”鄖老爺頓了頓,若有所指地說道,“即便他們不愿幫老夫,不是還有你嗎?”
管家低頭不語,沉晌了良久,“老爺打算怎么做?”
鄖老爺俯身拿起桌上一只碧色竹簽香夾,伸進香爐,挑了挑里面的熏片,房中似苦非甜的氣味又濃郁了幾分,聞之令人神思恍然,心若秋池,不起波紋
似是在哪里聞過,梁上青色蝴蝶忍不住打了個噴嚏,聲若蚊細,未曾被房中兩人聽到
二人神色如常,鄖老爺自書架下的匣屜中,拿出一張泛黃陳舊的紙條,遞給管家
管家上前附耳過去,鄖老爺低聲說了很多,那管家抬頭眼含疑惑之色,似有不認同,但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管家打開書房大門,慢慢踱去,腳步更加沉重,他顧自前行,也未理會與他行禮的仆婦小廝,看他正是向芷蕪院的方向去,身后的青色蝴蝶不遠不近地飛身跟著
待行至一無人處,那管家突然裹足不前,負手而立,站在坐落在山石高處的棲梧亭,若有所思
“姑娘變幻成蝴蝶,跟了我一路,想知道什么?”是了,剛才躲在房梁,聽到管家居然早就識破兩人的身份,不可謂不驚訝萬分,自己這點小把戲,恐怕對方早就看穿
既然已被識破,顏宵也不再躲躲藏藏,青光一閃,變作人形,大大方方地走過去,剛才在書房聽了那二人談話,自己一頭霧水,心中疑惑叢生,此刻被拆穿,也并不慌張
“你們口中的子蘆恐怕不是別人口中,鄖老爺的公子吧?”顏宵猜測
第一次見到鄖大老爺的時候,顏宵提到子璐,眾人雖然神色并無任何異常,但是那鄖老爺吩咐下人幫忙找子璐時,卻問都不問子璐多大年紀,是何模樣,便吩咐下人如大海撈針般尋人,實在破綻百出
管家不置可否,“哦?你究竟知道了多少?說來聽聽。”他轉過身來,目光如炬,面若寒霜,眼中噴薄出不可遏制的怒意
顏宵手中拈訣,蓄勢待發,仍然求證心中的猜度,“鄖老爺和子璐究竟什么關系?”
“你不是已經猜到了嗎?”管家突然身形暴漲,兇相畢露,面容扭曲,長發白須變為數只褐色觸手,鋪天蓋地向她卷去,眨眼間,以迅猛之勢襲至眼前
顏宵連忙飛身后退,釋放出萬千青光,手中“無名”疾射出無數根寒光銀絲,纏住撲面而來的觸手,根根鋒利的銀絲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