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藍柚和山長面對面坐在一邊,榮大夫給江風進把脈開藥。
江風進時不時的偷偷瞥一眼坐在不遠處的封藍柚,不知道在想什么。
榮大夫拿出一瓶驅風的藥油,給江風進擦在額頭和耳后,看見他這模樣,笑著低聲道:“三少爺在看什么?”
江風進看了榮大夫一眼,冷漠的說:“沒什么。”
榮大夫也不惱,他依舊笑著道:“放心,少夫人沒生氣。”
江風進意外的轉頭看著榮大夫,狐疑道:“你怎么知道她沒生氣?”
榮大夫將藥油收起來,又從藥箱里拿出一劑藥貼,貼在江風進的額頭上,藥貼涼涼的,藥味清淡。
榮大夫對江六說:“貼上半個時辰后撕下,可以緩解頭目暈眩。”
江六連忙應下。
江風進還在等著榮大夫答復,然而榮大夫只是笑呵呵的提著藥箱,出門找燉藥的爐子去了。
江風進:“......”
封藍柚似笑非笑的看著山長,沒說話。
山長揪著胡子,有點尷尬的說:“江少夫人,江公子脖子上的傷,問題不大,這個......”
封藍柚點點頭,一臉善解人意的說道:“山長的意思,我懂。”
山長眼睛一亮,夸道:“江少夫人果然通情達理。”
封藍柚客氣的笑了笑,又道:“山長謬贊了,客套的話咱先不說,還是說說眼下的事吧。”
山長連忙點頭:“是是,咱們先說正事。”
封藍柚:“陳兆施他們幾人,平日里在書院是什么樣的為人,什么樣的作為,想來在路上隨便找一個學生問問,說出來的都不會是什么好聽的話;
他們平日里在書院仗勢欺人,橫行霸道,想必這事若是被朝廷眾官員們知道,四門書院將成為眾矢之的,此事可大可小,山長應該心中有數。”
畢竟四門書院的學生都是朝廷命官之后,誰也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在四門書院受人欺凌。
山長神情頓時凝重起來,甚至有些戒備的看著封藍柚。
江少夫人這是什么意思?該不會是在威脅他吧?
剛還夸了她通情達理呢!
封藍柚意味深長道:“連侯府少爺在這兒都得挨打,那其他人家豈不是人人自危?山長可想過這個問題?”
山長遲疑道:“江少夫人的意思是?”
封藍柚端著杯子喝了口茶,笑瞇瞇的說:“山長,德行有虧的學生,都不用處罰的嗎?這樣的學生,您覺得他以后若是當了父母官,會為百姓所接受嗎?如果士林中人知道了這事,不知道會不會引起眾怒?”
山長臉色都白了。
封藍柚還在說:“我也沒讀什么書,但是聽說讀書人都很傲氣,眼里容不得沙子,山長應該比我了解那些人,不知道士人一怒,當會如何?”
山長:“......”
他神色復雜的看著封藍柚,覺得自己真是低估了這些婦人的心機了。
從朝廷,到百姓,再到士林,封藍柚隨意一說,便說了三個最不能得罪的群體,作為四門書院的山長,他必然會是這三個群體集中討伐的對象。
山長看著封藍柚,皺著眉頭問:“江少夫人到底想說什么?”
封藍柚聽著門外遠處隱約傳來的嘈雜聲響,微微笑了下,對山長說:“我與山長說這些,并沒別的意思,只是希望一會兒平陽伯府的人,又或者大理寺的人前來問起,還希望山長實事求是,事情是怎么樣,山長就怎么說,可不要模棱兩可含糊其辭,是非善惡,山長總得站一邊不是?”
山長:“......”
他如今算是徹底明白了,這個江少夫人在逼著他站隊呢,最初的想要置身事外,妄想將難題丟給別人的想法看來是行不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