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信了,頂著老太后和薛老夫人的壓力,把你送到西山大營去!”
又開始了。
徐奉安仰著頭,長嘆一聲。
白爺爺“嘖”一聲,“嘆什么嘆,嘆什么嘆!”
小老頭兒身子骨也還算利索,只是不太能端得動燒菜的大鍋了,前兩年便辭了鴻賓樓的掌教,索性帶著姚五伯搬到“時鮮”養老來了。
前年,姚五伯去了,去年,白大郎拖著病懨懨的身子骨也走了,今年剛開春,“時鮮”的鐘嬤嬤也有些不好,小老頭兒一邊照顧鐘嬤嬤一邊看顧含釧留在“時鮮”的花花草草和食材譜子。
身邊人接二連三撒手人寰,小老頭兒精神再好,眉宇間也難免有些郁色。
徐奉安撓了撓后腦勺,看著小老頭兒蹙成川字的眉頭,閉了嘴,啥也不敢說了。
白爺爺三兩下收了食譜,嘴里仍在絮絮叨叨的,“小丫頭片子去軍營,都夠心疼的了!如今還想去北疆?仔細爺爺我同你娘說!”白爺爺手上動作一停,抬頭再道,“仔細我告訴薛老夫人!”
徐奉安眉頭一跳。
固安縣主卻斂眉抿唇笑起來,端起杯子抿了口酒,一副置身事外的樣子。
桂花酒甜滋滋的,拿冰鎮過,確是好風味。
.....
坤寧宮。
徐奉安正在撒嬌。
因業務不熟練,顯得粗壯笨拙。
含釧笑瞇瞇地看著女兒抱住自己的胳膊,一張臉在袖子上翻來覆去地滾,時不時發出低沉的哼唧,喉頭便不由自主地發出一聲淺笑,“...你來求我有什么用?去北疆是國事,十幾年前奉旨鎮守西北的十位官員要做好交接,你舅母是去做引子和架橋梁的,你跟著去叫什么話?”
徐奉安快把臉上的汗蹭干凈了。
“我去看看啊!娘,你不懂,所有軍人都有個戍邊夢!”徐奉安如是說道。
含釧聽得有點愣,轉頭看向徐慨,“你女兒什么時候成為大魏的兵士了?”
徐慨剛下朝坐下,端了杯茶,吹了吹茶上的浮沫,“那我需問一問兵部尚書許世遠。”
“爹!”
徐奉安“嘖”了一聲,“您說說看!我既是跟在舅母身邊,如今韃子南部與嘎爾布鷸蚌相爭,只要我不自曝身份,我能有什么危險?更何況,如今的邊界四周安寧,韃子掀不起風浪,連倭寇都退到了海峽之外...”嘟囔一聲,“也不知娘在擔心什么...”
一般來說,這母女兩的博弈,徐慨都是不參加的。
一是參加了也沒用,含釧性情敦厚平和,凡事忍讓豁達,卻偏偏在子女教養的問題,如同一只時刻警惕的母獅,若有犯者,必當受她萬世追殺。
奉安小時候被含釧狠揍,哭著喬裝出宮找薛珍珠老夫人告狀。
薛老夫人來勢兇猛,卻第一次在含釧跟前折戟而歸,留下了泫然欲滴的奉安孤軍奮戰。
經此一役,他便知,有些事兒,能不管就不管吧。
畢竟,他干嘛要惹含釧不高興?
二來是母女博弈,容易誤傷。
他若開口幫了小的,那含釧必然要給他好臉色看的;若他開口幫了含釧,小的這個便拿看叛徒的眼神看著他。
長久以往的經驗告訴徐慨,有時候,此時無聲勝有聲。
徐慨低頭喝茶,充耳不聞徐奉安的嘟囔。
含釧看了眼徐慨,再看了眼長女,溫聲道,“述職交接本就繁忙冗雜,你舅母去了也顧不上你。若真想要去,待這一屆駐扎西北的京官站穩腳跟后,娘再請你舅母和舅舅帶著你和宜哥兒去,不是更好?”
宜哥兒是奉安的弟弟,小她兩歲,姐弟二人性情卻大相徑庭。
宜哥兒性子像徐慨,悶聲靜氣,再小一些的老三宣哥兒性子像含釧,平和純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