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地問她一句,可見也是個會關心人的孩子。
“吃了后山林里撿來的蕈子。”柳大姊兒便說了一半的實話。
“俺家老祖阿婆就不準俺們撿蕈子回家,你還吃了。”蕎妹子牙疼似的看著她,一邊用洗衣杵蓬蓬地捶打大石上的那條青布褶裙。
“俺只曉得麥收完,大雨后出的收麥蕈吃得,還有晚些的白香菌、顛倒菌、翁姑蕈、木生耳……”洗衣絲毫沒有耽誤這妹子說話的功夫。
“只俺老姑、阿婆才認得真,俺滿都認不得。”蕎妹子又看著柳大姊兒補充一句,“俺六阿婆向說,蕈子吃差毒死人。”
“俺也再不敢亂吃。”柳大姊兒干笑兩聲,心說你家六老太太真相了。
“及麥收完下了雨,你家阿婆若要進山拾蕈子,就帶上俺滿家罷?”有機會的話,柳大姊兒想著,能夠多多學習本朝風土人情和生活常識也是很好的。
“誒!去時俺叫你來。”蕎妹小姐姐非常爽利地答應了。
蕎姊兒跟柳大姊兒小聲說著話,一會兒又從大木盆中拎出一件衣衫來洗。
而她姐姐花姊兒,速度比她還快些,蕎姊兒兩件沒洗完的功夫,她已洗了三件。
她們家現(xiàn)有一位阿婆,一雙爺娘,兩個沒成家的哥哥,和一個弟弟,一家八口人的衣裳裙衫都是她們姐妹倆負責漿洗。
這樣的姑娘從小學習家務,往后大多能干持家,柳大姊兒從心里說是很佩服她們的。
她們這里如今漿衣裳多用積攢下的淘米水,不過夏季炎熱,衣衫換洗得勤,很多人家日常勞作穿的舊衣服也不一定回回都上漿,就給洗衣人省下許多功夫。
尤其年過了十三的花姊兒,早先已說給了鄰村她舅母娘家的一個表兄,再過幾年便要出門,在家里少有空閑。
這個農(nóng)家少女從早到晚得跟著她阿娘學習做飯腌菜、繡花養(yǎng)蠶、捻線織布、裁衣制履等等各類活計。
農(nóng)家生活大都自給自足,尤其女人們更是一個家庭內(nèi)部的主要經(jīng)營者。
嫁作婦人后,雖男人還是農(nóng)耕的主要勞動力,可丈夫孩子能不能吃飽穿暖就全得看她一人了。
花姊兒作為沒過門的見習主婦,鎮(zhèn)日價忙得不得了,已經(jīng)不能跟她們這些小囡小妮玩在一起。
以柳大姊兒的現(xiàn)代視角看來,一個本朝稱職的農(nóng)婦,下得田埂進得廚房,操持得了五谷營務得了蠶桑,可織布帛酬稅賦,能給老小置履裳,一樣是屋里屋外十八般武藝缺一不可。
只是術業(yè)有專攻,日常生活越見零散瑣碎罷了。村姑們要學的東西,其實根本不比什么古裝劇里大戶人家小姐簡單多少。
兵荒馬亂來種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