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爹現在的打算是,根本不等桑樹完全長大,先只育苗,尤其插枝的新苗。
小桑苗在長得最快的田地里,栽種個三五天,稍微長出些健壯的根須,移種能夠成活即可。
這地也越來越寬,尤其是三倍速度的田地,是變化得最快的。
按照柳奕那日丈量之后,到現在,外面的大靖朝早過去了幾天。
三塊田地也分別又變長變寬了一兩步到兩三步不等的距離。
長出根須的樹苗,被挖出來后要么堆著,要么,等地方變寬了,又被移栽到那一倍、兩倍速的田地里。
不管椿家買不買她家的桑苗,多預備上一些總是沒錯。
想到這事,柳奕倒得問問了,“阿爹,您這想好了怎么應對椿家的事了嗎?他們能不能買咱家的桑苗?”
“這事,現真說不準。”柳全搖頭。
“他家應付今年的稅,應是綽綽有余。”柳全道,“只是恐怕沒想到還得種足那么多的桑樹。”
“俺想著這事也不太對,不知道為何定要讓咱們趕著種下這么多桑樹來?”芳娘也道。
“若按著一家出三口丁稅算,又哪里用得上五畝桑田?但若真按著這五畝地算來……要不了五年,這絲絹都得爛市了吧?”
“那倒未必。照我看吶,便宜肯定是會便宜不少,賣多少錢也不比今年這樣瘋漲的價格。”柳全卻搖了搖頭,“可今年這價格本來就是虛高,不算正常的。”
“但你想想,幾曾聽過絲綢布匹不值錢的?即便收不著那么多的丁口稅,也不能讓這多余的好東西白瞎了。更不會叫咱們都穿著那絹紗的衣裳下地種田去吧?總有緣故。”
只不過么,就像今年這樣的特殊情況一樣,普通小民不會這么快知道而已。
“那么阿爹明天還得去多打聽打聽別的消息,比如桑樹到底有沒有價?若能賣起價來又怎么個賣法。”柳奕也覺著,恐怕這多種桑樹不止是完稅那么簡單的事。
“就是……現在買賣木材的也有,卻多為著置辦修屋建房的材料,正經買賣苗木的卻真不多。”柳全點點頭,“今年這樣的情況,那鄉里的大人既然已經來了,賣桑苗的便肯定也有了,咱們卻未必打聽得到個實在價格,只怕還會亂得很。”
誰叫人算不如天算呢,可柳全相信椿升說那消息也不該是空穴來風。
“說到底,還是因為現在這時代,信息嚴重不對等。”柳奕總結了一下。
事實就是,生而不平等可以影響許多事。
就像在現代時候,做生意、做任何事,消息不靈通,就什么都后知后覺,失去先機,要么跟風,慢一步就會步步慢。
而在這個時空里,信息、資源,這些重要的資本幾乎等同于權力、身份甚至血脈,全都掌握在一小部分人手里。
得到什么樣的資源,就有什么樣的生存空間,這些都和自己所處的社會階層是息息相關的。
許多看起來想起來很簡單的事情,放在不同身份階層的人面前,解決的方式就會很不一樣……
柳奕幫著阿爹將桑苗整理好,又和芳娘繞了半晚上的絲線才算結束一天的勞動。
如若沒有空間當作弊器,她家的夜晚,恐怕也只能繼續借著月光捻線度過了。
到夜深,柳奕再重新鉆進空間里,過去這么久,爹媽對另一個空間的事依舊無所覺察。
石頭腦袋和那個大宅院,也一去不復返。
空出來的土地,和之前的情況一樣,沒法使用……嗯,當冰箱用用應該可以,就是不能種田。
柳奕在兩片空間里來來回回地走。
發愁。
在這個時代,身為一個小女孩兒,她會受到太多的局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