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娘開始猶豫……“當真只說修建糧倉?”
“里胥是這么說的。”
“一個月也夠了吧?”這是正常服役的時限,但工期的長短,還要看工程的具體進度,誰知道到底得干多久呢?
“那還能修多久?”柳全笑起來,“聽聞得那糧倉的位置就選在縣城西邊五十多里地,回來恐怕要四天還是五天。”
“別家都去嗎?”芳娘依舊不放心。
“婁翁家三個、蒯翁、椿家兄弟,皆去。”柳全又道,“謝家,還沒說好到底誰去。謝嬸當會去的,就是不知她家大郎怎生說法。”
聽聞得這位阿嬸的意思,是要和媳婦一道出役,給恁謝大郎報了個傷寒未愈——修建新糧倉這么大的工程,今年拉的農夫少不了,肯定也需要做飯的,她們這些婦人亦可派上用場。
雖說服役的大部分都是男丁,在民間,卻總有這樣那樣的具體原因,服不了役的人家就可以用人頂替。
每個人的力氣大小不同,干活多少、消耗米糧也都不一樣——官家的人又不是傻子,當然不可能允許一個十幾歲的嫩孩子替換二三十的青壯年。
這頂替還需要身量相當的人,干的活差不多,官家那里才說得通。
有些家境特別貧窮的人家,便會在這農閑季節里出門拉活,經過中人介紹,去給出得起傭金的人家頂替徭役。
這些“變通之法”只要公開走了正常程序,官府也是同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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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謝家這樣的情況,用婦人頂替漢子,怕還有些麻煩。
只不過麻煩不麻煩,卻是因人而異。
比如謝嬸,柳奕就滿相信她的“能力”。
這位大嬸子,不說一味地胡攪蠻纏,反正也頗不好對付。
像上一回織機的事,人家就輕松達成了自己的目的。
湊錢買織機,最早也不是她們這幾戶起的頭,社中的其他人家都覺著這想法挺好,還在一處商議過幾次。
后來打聽得具體的織機價格了,何家、季家便都不愿意,謝嬸也是自己表過態的,嫌恁機器太貴,他們出不起那多糧食。
她家一支兩戶,這位大嬸的意見才是主要意見。你不愿意,難道旁人還會再來逼你不成?
所以最后“互助組”湊買織機的時候也沒有算上她家。
結果如何?
到了趕時間完不成任務時,這位大嬸又來掰扯,說是一什之間的活動竟不算上她家!
當先就找上椿家,數落椿二這鄰長做得不道義,有什么好事不想著帶挈她們孤兒寡母……
一切還成了旁人的不是。
說話這秋收畢了,織機,她家也用完了,就連絹稅都繳完了幾天,“湊份子”的糧食卻還沒啥動靜——說的算上她家一份,秋收過了結賬呢。
起碼柳家至今也沒得到他們補來的糧食。
對比一下,人家蒯翁就非常守信用,繳完了絹稅第二日,便和辛郎一道,將說好的八石粟谷送了過來。
柳奕一度慶幸,幸好當初她家決定“萬事不出頭”。若擔了鄰長的事,她爹肯定比椿家兄弟更支應不來。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謝嬸恁“潑辣寡婦”的名聲也不是白得的。
鄉鄰之間,總有些里胥也裁制不了的人物。
就是……該怎么說服她爹不要去服役呢?
兵荒馬亂來種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