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火?”芳娘當下就有些慌,“那里放火?”
跑還是不跑,放在以前,這問題好像不需要想。
“咱家啊!”柳奕脫口便道。
連坐的處罰是什么來著?“知情不報者”當罰三月徭役……還是多少糧食的“罰款”?
——柳奕把幾項罪狀的處理辦法記得混亂。
就記住一個“舉報者”可以免除懲罰。
“那燒了多可惜!”柳氏立時便反對,“就便咱們走了,這屋子也可以住人的。”
“給誰住?”柳奕說話就笑了,“路渠郎今也不在家,甚時候回來都不知道呢。咱們一走,這院子準保立馬就給占了,您還說得準是誰來住?”
最近兩年,他們這里確實也沒有人家偷跑。
不如說是因為之前能跑的都跑得差不多了。
“擇日不如撞日,照我說,咱們就趁這時候走了吧?”柳奕看著山下的大火,不燒干凈是不會停了。
他們站在這兒才沒兩分鐘,村莊里的幾處火場已燒成了一片光。
原來她的夢還是“應”在這里的。
他們一家跑了三口,鄰家還剩下好幾口,總不至于抓恁多人關幾天吧,衙門不得管飯么?
柳奕考慮罷了,就歪著腦袋看著阿爺。
“我去路家看看。”一直沒說話的柳全拎起半桶水,潑啦啦兜頭淋下,又回頭去裝了一挑水,準備擔著水桶下山去。
“這……別去了吧?”芳娘有些擔憂,更多的話到了嘴邊,又變得簡簡單單,“太危險了。”
“您這也別挑水了,拎著空桶走得快。”柳奕進屋一趟,背著海螺出得門來。
最近空間里頭鬧騰得厲害,就還蓄著兩缸水,救哪家都不夠。
“我跟我爹看看去,阿娘你就別擔心了,沒事兒,趕緊回屋去吧!”柳奕說話就跟著急急忙忙下山的柳全走了。
她家住得遠,還要通過一大片田地才進村,里間的火是燒不到這里來的。
芳娘哪里能回屋坐得住,都說隔岸觀火,袖手旁觀,真到了這時候,哪怕非親非故,看著也把人急死。
柳奕一邊走著,一邊將自己的長發扎作一束,睡覺的時候,她都喜歡解開了羊角,躺著也舒坦,這情急之下卻顯得麻煩。
嗯,回頭可以再剪短些了。
救火?她是不打算救的,就便路家的院子此時沒著火,她也不會去其他人家幫忙,更要攔著她家阿爺一時上頭。
什么也沒有命重要。
他們已是死過一回的人了,這小命就更金貴。
里間每家每戶常備著的,就恁么一兩缸水,燒成這樣夠干嘛的?
還沒到村里人家多的地方呢,已經到處都是濃煙,就跟平常做飯的時節一樣。
只不過這一回隨風而去的不是炊煙,而是多少代農戶人家的心血。
柳奕年紀小,眼神還不錯,依稀能見著仿佛有黑影在其間穿梭,不知是在救火,還是在朝火場外搶救東西。
以前經常說,有國才有家,放在現在這時候,家,卻是所有人的全部念想。
沒有小家,這國不國的,有個屁的想頭?
柳奕父女倆躲著亂跑的人影,繞著火場走,最先一處到了婁家。
婁奎救火去了,家里三個婦人抱著手急做一團,他們家這一溜院子都還暫時安全,火卻已燒到間隔了約摸三四十米開外的地方。
正是與他們才吵架不久的謝三家門外。
柳全便挑著半挑水去了。
婁阿姆一把扯住正要跟上的柳奕,“恁家阿娘耶?”
“山上。”
“恁這娃兒,還往那處跑來,快在這里站定,等恁家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