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十幾分鐘的路,余姚和周小文走了半個多小時,走走停停,一路上多是周小文在傾訴,余姚則適時地把內心關起來,她擔心,自己一旦像周小文一樣找到發泄口,就會剎不住車。
她目送周小文向來時的反方向走去,內心有種悲涼升騰起來,她不知道這種情緒是關于他們誰的。
又或許,都有。
打開門。
并沒有平日的冷清,余家年和孟朗都在等她,桌子上放了一個小巧的蛋糕。
她不記得今天是誰的生日。
“姚姚,快來,今天是你孟叔叔生日。”余家年見她進門,熱情地招呼她。
余姚隨手放下書包,皺著眉頭過去——她和孟朗沒有什么交集,也沒有怎么相處過,給他過生日?
“生日快樂。”雖然這么想著,但她還是保持了基本的禮貌。
燭光下,孟朗蒼白的臉被照得通亮,仿佛因為喜悅也有了一絲紅潤。
“謝謝姚姚。”雖然生病,但孟朗的聲線還是渾厚的,帶著一些沙啞,他回余姚一個爽朗的笑。
“其實我的生日還有一段日子,但是我怕自己撐不到那會兒……”
余姚震驚,明明是很難過的事情,但是孟朗說出來,卻是有些羞澀的。
“前些年在外面做生意,從來不過生日,也沒有家人,好在,最后一個生日,和你們在一起。”孟朗直接給自己判了死刑。
那個晚上,他們沒有再有過多的交流,雖然足夠傷感,但也足夠溫馨,余姚破天荒地全程都保持微笑地配合著唱生日歌、切蛋糕,互相道過晚安,余姚關上房門,才卸下偽裝。
她同情孟朗,但遠不到為他感到難過的地步,她只是余家年和孟朗友情里的一個陪襯品,雖然也好奇孟朗的病情,但終究不會為了他有太多的思考和掙扎。
她累了。
余姚閉著眼睛躺在床上,盡管她面臨的困境看似在解決,但當她安靜下來,把這幾個月發生的事前后歸攏一下,她發現,太多人和事都失控了。
她也突然問自己,拿到那封信,她要做什么,那里有羅淑留下的地址,但她要去嗎,明明自己是被拋棄的那個,盡管她這段日子心里一直想知道羅淑的去向,可她突然意識到自己就要找到答案了,那么,之后呢?
她覺得自己可笑。
余姚不再像十幾年前那樣感到惶恐,再次被拋棄后,她累積多年的孤獨感有增無減,但也有些習以為常了。
而對周小文,余姚的情緒有些矛盾,她本想遠離這個「話題人物」的,但鄭恬恬一次次逼迫她把他納入生活之中,周小文也越來越顯得喜歡對她傾訴,似乎已經忘了他們兩個是因為什么事情才認識的。
明天要去面對鄭恬恬,直覺告訴她,盡管她會帶周小文去,但鄭恬恬是不會那么輕易就放過為難她的,但是沒辦法,她的把柄被抓的死死的。
還有那封匿名信,到底是誰在惡作劇,她已經無暇顧及了。
“唉……”
余姚側過身,嘆了一口氣。
過了12點,她卻一點睡意都沒有——完全不像一個高三的學生。
她想起來周小文今天晚上說的話,每個人都有夢想,唯獨她沒有。她連自己想要什么都說不清楚。
“砰——”余姚還在想著什么,突然聽到臥室外傳來一聲悶響,緊接著便是快速有力的腳步聲。
“孟朗!”是余家年的聲音,余姚迅速起身,連燈都沒開,輕車熟路地打開房門沖了出去。
“爸!”她看到主臥的房門大開,孟朗昏睡在床上,而余家年半跪在他身邊,正在給他做心肺復蘇。
“姚姚,快打120!”余家年根本顧不上回頭,也沒有時間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