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姚打開羅淑的第二封信。
“姚姚,上次的信不知道你收到沒有。
媽媽算著你就要放寒假了,本來想著接你來玩幾天,但是想著或許你還在埋怨我,寒假時間也緊張。
我在這邊報了成人學校,也在準備高考,總覺得放不下當老師的熱情,所以想著也要考試看看,咱們倆說到底都是應屆生了。
聽說你和周文現在成了朋友,開始我還擔心那孩子會找你麻煩,后來他爸打電話和我說了,我才放心。
媽媽希望你能有自己的朋友,這些年你獨來獨往,我們給你的關心太少,希望以后有機會彌補你。”
余姚合上信。
眼淚仍舊斷了線一樣流下來。
上次哭,是半年前了。
那會兒她的心情是充滿恨意的。
現在她感到絕望。
她不知道羅淑對余家年的實際情況了解多少,但她知道,羅淑一定是對余家年徹底失望了。
現在,真正的受害者,是羅淑。
還有她自己。
她本不該出生的。
想起余家年夏天的時候對她說停下工作照顧她,前不久說想多照顧她彌補愧疚,現在再看,余姚覺得是莫大的諷刺。
一切都是為了孟朗給的借口。
她和羅淑一樣,從頭到尾都是余家年利用的工具。
余姚呆呆地坐在床上。
聽到客廳里悄悄談話的聲音,有人湊到他門前又離開的嘆息聲,關門的聲音。
也許他們兩個并不是分床睡的。
她一時覺得惡心,強迫自己止住眼淚。
現在,這個地方能夠讓她有一絲眷戀的地方都沒有了。
她感覺到了當初周小文的絕望。
自己比他要更覺得難過。
但這件事,她心里清楚,無論是周小文,還是日后見到羅淑,她都是不能提的。
她疲憊不堪,覺得自己好像馬上要死了一般,沉沉地睡過去。
夢里,人們圍著她猙獰地笑。
周小文、卓希瑞,包括鄭恬恬,他們一臉冷漠,眼神空洞地盯著她。
葉小童突然跳出人群,嘲諷她的無知,她尖細的聲音說:“你要知道,人比你想象的還要不堪。”
緊接著,黑暗降臨。
所有人離她而去。
她無聲尖叫。
天還沒有完全亮,她已經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心悸剛才那個夢。
她打開臺燈,伸手去摸桌子上的水杯,一時沒有抓穩,玻璃材質的杯子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姚姚?”
原來余家年睡在客廳。
她沒有說話,門外有了起身的窸窸窣窣的聲音,但或許沒有得到回應,很快也安靜下來。
還有兩個小時去學校。
已經睡不著了,她索性起來。
昨天沒有脫衣服就睡了,她感到更疲憊了,黑眼圈也重起來,但卻不是學習帶來的。
書包也原封不動地被扔在地上,她安靜地收拾了殘局。
打開門,看到余家年一臉擔心地坐在沙發上,被子還是好好地疊著沒有展開的跡象。
他一晚上似乎迅速老去了。
“姚姚,你聽我和你解釋……”
余姚覺得現在或許才看清余家年,自己心疼了十幾年的爸爸,他懦弱,頹敗,從來不像別人的父親一樣對她是張開雙臂守護的。
“我只有兩個要求。”她平靜地看著他,“不要和我同桌吃飯,盡量不要讓我看到你們,有事我會寫紙條。”
在畢業之前,她還是要忍住這一切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