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先后又一起看了幾個屋舍內的病者,從最后的一間出來時才知道天色已晚,廊下燈籠已經點亮照明。
鐘大人側首過來,道“今日見那老者,他所言所語,你不要放在心內,他心性隨意。”
蕭云搖搖頭,“鐘兄放心,一來他是病者長者,二來他身份應是不低,我未曾放在心內。”
“你怎知道他身份不低?”他停下腳步,神情驚訝著問。
蕭云也停住腳步,站好身姿便道“他雖穿著隨意,但對鐘兄你言語隨口而來,再加上他似是有意探我醫術,我便清楚他自是不凡之人。”
“哦?說說看,你今日怎么知道他當時不聽醫咐?”
鐘大人馬不停蹄的追問。
蕭云緊了緊袖口,“他身子骨不錯,若是當時有及時醫治,加上他職位不低,應是能及時恢復,現下如此,不就是當時沒把傷放在心上,又或是不信那醫官醫術也甚有可能。”
鐘大人垂下眼睫,卻遮不住那眼里光亮流閃徐出。
眼前之人,年紀甚少,卻是猜測做事甚為安穩聰明。
若是府規嚴格,父母身前教養甚嚴,還有可能,但他明明孤身一人在外求學,這性子和這穩妥的心思,到底是怎樣磨練出來的?
難道是天生的?
有道是青春須早為,豈能長少年。
說道的便是他吧?
再借這細微燈光打量他一眼,雖是燈光掩映暗淡,但難奈這模樣上乘,眼光流轉靈動,恍惚間便是少年風度翩翩,斜靠駿馬,衣卷春風,若勝京都各家貴公子,滿樓的女子聲聲喚來,為之傾倒。
他搖搖頭,頓覺自己想遠了,偷笑一下,換了話題,“蕭弟,可是餓了?”
蕭云也不遮掩,都過了飯時,到底是要吃點東西。
“是。”
他向前行行想想道“不如去那面館吧?那日我們初遇那面館,今日你初來利民藥局,算我為你接風,本來應是去醉仙樓,但這里去還甚遠,這天色也已晚,這下怕是要委屈你了?”
“鐘兄這般客氣可是我的不是,本來我來這利民,應是我請上峰才是,這下鐘兄熱情對待,怎算委屈?”
她秀目輕動,微笑相隨,臉上有光閃現,看去就如一副喚動心神的美景圖。
鐘大人只是又掠看了一眼,心內微微一僵,這眼前之人,他攏共見了兩次,不能算是熟悉之人。
但,曾何時他對這男子少年也這般晃了心思,難道是看多了宮里的燕燕鶯鶯,胭脂粉黛,竟對這素凈少年鐘情幾分?
他垂下眼眸,斂住心內的凌亂,抬眼便道“既是如此,我們便去面館吧。”
蕭云溫柔的臉上盈滿笑容,她點了點頭,倆人便有說有笑的走出了利民藥局。
剛走出門口,她突然想起英打和蘇打來,起聲便問“鐘兄,我的小廝不知道來了沒有?”
他嘴角有笑,想起她倒是心性寬廣之人,對病患看了這么久,倒把自己人忘了。
收住笑意便道“我來時便交代管事,讓他們到了,無事可以到前院幫忙熬藥,蕭弟身邊之人肯定都是略懂這醫藥之理,我沒經過你同意,就這般安排,蕭弟不會怪為兄吧?”
蕭云微愣,即又笑開,這鐘大人,做事安排頗為規矩細心,心內放心。
蕭云淺淺一笑,作揖一下,鐘大人又和她對視一下,勾唇一言“蕭弟不用總是這般用禮。”
他先邁開了一步,身子溫雅悠然,蕭云看著他后影,兩步追了上去。
兵部左侍郎府上
后院里,寒冬夜里的風冷清荒涼,敲打著那密集暗灰的窗紙,更卷起那殘花落葉,零零落落,聲調蕭瑟。
主屋中不時傳來兩三聲男子的咳聲,混合著那急急沖沖的風聲,來回婉轉在院中,久久不散,令人聽了,更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