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三人剛剛已經在旅館定好了房間。小隊里的兩名男性還好,唯一的女性伊迪絲一進房間放下東西就急不可耐地詢問侍者洗澡的地方在哪里。
阿多尼斯看看自己,暗暗思索,身為神靈,經過長途跋涉,自己不會像凡人那樣產生太多汗漬和異味,本來不需要洗澡。但為了隱藏身份,自己是不是也應該洗個澡稍微掩飾一下。
想到這里,他看了看身旁的希羅多德。
“看我做什么,要洗你自己洗去,反正我不洗。”希羅多德很輕蔑地把頭一揚,因為臟污而板結的邋遢頭發幾乎看不出原來的顏色。
本來它應該是和伊迪絲如出一轍的亞麻色還帶著些淡淡的金色,但是現在卻灰撲撲的,東一撮西一撮在詩人的腦袋上桀驁不馴地挺立著。
阿多尼斯還聞到空氣中有一股淡淡的汗酸味,剛才混跡在人群中不是很明顯,但現在到了只有他們三人的狹小空間中,那股好像水果腐敗一樣的味道頓時清晰起來。
伊迪絲從包裹中翻找出自己的浴袍,走出房門,朝著侍者告知的方向走去,留下房間里兩個男人大眼瞪小眼。
良久以后,希羅多德被阿多尼斯看得實在有些發毛,他不耐煩地揮揮手“好吧好吧。”
最終,他們倆還是泡在了溫暖的浴池里。
這是一處天然的溫泉,數個大大小小的清澈泉眼被用木板分割開來,形成一個個四四方方的小房間。中間還預留有過道,根據南北分出了男區和女區,用一堵并不是很高的彎彎曲曲的泥土墻擋住兩邊的視線。
煙霧升騰,溫暖的水汽好像浸潤了整個身體,大自然用她溫柔而寬大的雙手撫慰著旅人疲倦的身軀。
阿多尼斯的思緒也隨著升騰的水汽飄向深邃美麗的夜空。
也許我應該去看看那些神靈,太陽和月亮居然只是雷電的孩子,就連戰爭也沒有雷電恐怖,這種觀念在現代社會看來無疑是迷信的象征。
但是由此,古希臘的人民對于雷電的恐懼可見一斑。害怕打雷,古希臘人民的這一特點意外地有一點可愛。
神靈,這一個遠在天邊近在眼前的字眼。
阿多尼斯看著系統面板上的“種族希臘神明”一行字跡沉默不語。
“西瑞爾,你為什么要在浴袍上也戴上你的那朵蓮花配飾,怎么,害怕人把它偷了去嗎?”希羅多德一邊捧起溫泉里的水淋在自己茂盛的胡須上,一邊用響亮的嗓門漫不經心地打趣道“你又不是小姑娘,兩個大老爺們泡澡,遮遮掩掩什么,我反而有點不自在了。”
“我只是出于某些審慎的因素不得不隱藏自己而已。”
“那我就放心了。”
“希羅多德,你是出于什么心態將我接納的呢?”阿多尼斯看著對面那副不再年輕的軀體,失去衣袍的遮掩,嶙峋的肋骨有些醒目。
阿多尼斯假裝沒有注意到矍鑠老人腰肋延伸出來的疤痕。很顯然,希羅多德并不像他自己說的那樣,是個無所事事的吟游詩人。
在溫暖的泉水中,希羅多德看起來懶洋洋的,活像一團泡發過后變得稀松的面團。
“沒什么特別的意思,一時興起而已,如果你愿意,你盡可以隨時同我們分別。”希羅多德有些羨慕西瑞爾那年輕的健康身體,臂膊上的肌肉白皙而有力,如同極富盛名的大師趁著上天給予的靈感一時為一塊大理石胚賦予了完美的人形。
“真好啊,,,”,希羅多德長吁一聲,發出意味不明的感嘆。
“什么真好?”
“年輕真好。我已經年老體衰了。”
阿多尼斯撇撇嘴不置可否,嚴格來說,自己的年齡應當是比希羅多德大的。
“你那個朋友怎么樣了?
“你認真的?”朦朧的水霧遮擋視線,但阿多尼斯還是能清晰地看到對面的希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