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阿多尼斯沉淪之際,月光卻突然變得溫暖起來,就像在大雨傾盆的寒夜中埋頭奔跑,當你抬起頭卻突然發現一輪小小的紅日從天邊升起,
雖然清冷依舊,卻是一種有溫度的冷,而不是像之前那樣毫無生機,充滿壓抑和絕望的寒冷。
海面之上隨之出現一個若隱若現的曼妙身影,從迷霧中緩緩踱步而出,試探性的腳步中帶著些許迷茫和困惑,像是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降臨此處,冰冷陰暗的海面。
她的到來猶如新月初升,粼粼波光閃爍,似乎是在水下躍動的魚群鱗片反射出來的月光。
她好像在靠近自己,姑且稱之為她吧,阿多尼斯疲倦不堪地心想,那柔和的身體曲線大概是一名女性罷。
身體被冰涼的海水一點點奪取溫度,連帶著自己的生機和活力也一并吞噬。
阿多尼斯不明白自己這是怎么了,月光奏鳴曲的第一樂章似乎擁有一種攝人心魄的魔力,將吹奏者的精神拉入一處不知名的精神世界。
這片海面仿佛沉默著等待一個獵物,等那可憐之物越陷越深而不自知之時,突然顯露獠牙,將獵物吞入未知的深邃海面之下。
阿多尼斯想到這里惡狠狠地打了個機靈,他想張口呼喚,叫那人別過來,這里有危險。
可是他卻沒想到她為什么能在海面上行走,他的大腦被寒冷侵襲,幾乎到了思維遲滯的地步。
他努力張了張嘴,可聲音卻像被冰封在寒冷的聲帶中一樣,沒有任何聲響從他嘴里發出來,像一個默劇丑角在銀幕角落喑啞嘶吼哀嚎。
海水已經沒過他的脖頸、下巴、嘴唇...
大海像一個心懷怨恨的舊情人用冰涼的唇狂暴而激烈地親吻他,讓他如墜冰窖,窒息直到失去抵抗之力。
阿多尼斯只能眼睜睜看著那道身影愈來愈近,臉龐卻一直籠罩于迷霧之中無法看清,近了近了,那雙蓮花般白凈純潔的玉足只能透過冰涼的海水看得影影綽綽,望不真切。
海面上下仿佛兩個鏡中世界,隔得很近,卻無法觸碰。
阿多尼斯透過海面能看到那人不停拍打并且在焦急地大喊著什么,卻像隔著厚厚的玻璃聽不分明。
視線陷入黑暗...
阿爾忒彌斯將整個身子沉入到溫泉之中,發出一聲滿足的嘆息。
就在這時,她突然聽見了一陣低沉悠揚的樂曲,有人在吹奏一陣不知名的美妙曲調,明明是舒緩悠揚的樂曲,細聽之下卻讓她不由自主打了兩個寒顫。
眼前出現一片海面,一個人影正在沉睡,毫無所覺地下沉,慢慢被冰冷的海面所吞噬。月光寒冷刺骨。
阿爾忒彌斯大感驚詫,月亮是自己的象征,可是在這片領域中,它卻呈現出一種異常的、毫無生機的絕望壓抑。
阿爾忒彌斯再向那個猶如大理石刻一般的人影看去,完美無瑕,卻又像天空中的月光一樣毫無生機。
她嘗試邁動腳步,這不像是叔父波塞冬的領域,走在月光鋪成的小徑上,穿過海面來到那人身前,海水已經浸沒到了他的胸部,他雙手交疊在胸前,眼瞼緊閉,對即將到來的威脅毫無所覺,任憑黑暗將他一點點拉入海水之中。
阿爾忒彌斯嘗試將他拉出水面,這實在不是一件很容易做到的事情,平靜黑暗的海面有種奇詭的魔力,所用氣力之大甚至讓阿爾忒彌斯額頭冒汗。
要知道她的金弓可不是誰都能拉得動的,可那海面之下的未知之物傳來的拉力竟穩穩壓她一頭。
阿爾忒彌斯來了脾氣,伸手向天空一揮,銀色神力揮灑,化成銀色光點,滴落在海面之上,泛起一個又一個漣漪。
于是天空中的月亮不再是寒冷的,而是隨阿爾忒彌斯的心意改變著它的色彩和溫度。
海面堅硬冷酷的薄膜也隨之褪去。
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