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多尼斯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
他似乎沉到了一片大海當中。
他記得自己明明在吹笛子,突然之間悲傷和壓抑的情感洶涌而來,好像潮水一般將他淹沒。
成為神靈以來,第一次嘗試到無法呼吸的痛苦,猶勝前世疾病纏身時腫瘤在體內肆虐之苦。
黑暗中突然出現一抹光明,有個人將他救了起來。
阿多尼斯卻沒辦法看清那個人的樣貌,只能隱隱通過體形判斷是一個女子,她籠罩在一片光暈和迷霧之中,恍若清晨迎著陽光,陽光將那破曉的迷霧暈染成絢爛的金紅色。
不對,是銀白色,是了,那個時候天空中的月亮大放光明,仿佛初升的太陽一般。
加上自己的身體被那詭異海水仿佛抽取走活力一般,全身上下凍在冰雕里似的半點力氣皆無,就連神力也無法流轉自如。
被救起來之后,自己的眼皮就一直打架,朦朧間在一個溫暖的懷抱中沉沉睡去。
在夢里睡覺,阿多尼斯覺得這是個相當新奇的體驗。
夢中夢,他又一次看到了大海,不過這次是他熟悉的地方根源之海。
墨藍色的天空中墜著一輪大得離奇的明月,幾乎撐滿一半的天空。
明珠一樣的繁星點綴在天空上,如同一顆顆美麗的珍珠,又像是羅列在天空棋盤上的無數棋子。
夜空的景象倒映在寧靜蔚藍的海面上,銀輝點點,異常美麗。奇怪的是那輪明月在鏡面一樣的海水里沒有倒影。只有數不清的星光映照在海面上。
在這里,他感受不到方才的那種詭異的、直入靈魂的寒冷之感,仿佛剛才快要溺死在水中的不是自己一般。
就像前幾次那樣,他坐在稍微變大了一點的木筏上,靜靜地仰望星空。
當然,神力仍舊在急劇地損耗著,阿多尼斯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來到這里,也許這不是什么夢中夢,而是那張木筏對自己意識的一種保護罷。
阿多尼斯撫摸著粗糙的木質紋理,心中隱隱猜測道。
木筏上的銀色紋路時隱時現,仿佛是它在呼吸一樣,這家伙或許不是一件死物。
阿多尼斯突發奇想,他將自己的神力順著木筏的紋路注入進去,只見那紋路驟然間光芒大熾,于木筏頂上形成一張半球狀金色薄膜。
薄膜嚴絲合縫地將木筏包裹在內,神力的損耗停了下來。
這時,他喚出透明面板,發現世界之力竟然在緩緩上漲。
阿多尼斯無端聯想起那個奇異夢境和神秘女子。
月光夢境中,阿爾忒彌斯正坐在篝火旁抱膝沉思。
她的視線無意識地盯著地上沉睡男子的臉龐。
美麗的事物總是能夠吸引人們的視線,阿爾忒彌斯也不例外。
微皺的眉頭預示著沉睡之人似乎夢到了些許煩心之事,在冰冷海水中泡得泛紫的薄唇緊緊抿著,抗拒著什么。
鬼使神差地,阿爾忒彌斯伸出素手,輕輕撫平了男子的眉頭。
就在這時,男子的身體突然被一株拔地而起的巨大植株托舉起來,阿爾忒彌斯也被連帶著沖上高處的夜空。
風聲呼嘯,即便是這樣,阿爾忒彌斯看男子依舊沉睡著沒有醒來的意思。
高處寒風刺骨,樹冠將他們圍攏起來,好像一幢小小的木屋。
阿爾忒彌斯探出窗外瞭望,外面是一望無際的夜空和郁郁蔥蔥的月桂樹枝。
寒風吹得她發絲狂舞,肩頭的白色輕紗飛揚。
這株月桂生長得如此茂盛,凜風拂過這片綠色的海洋,掀起陣陣浪花,發出沙沙的輕響。
月亮上生長出一株碩大無朋的月桂!
如果教人從地面往天空中看,那月桂好像一支繁麗的犄角,斜刺里從皎潔的圓月中生長出來,直刺星光稀朗的夜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