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只松鼠圍著夏懷謹竭力討好,卻始終得不到丁點回應,她終于被打擊得失去了信心。不僅僅是今天,期待、忐忑、后悔,繼而是失落,種種情緒纏繞著代樂樂,讓她一直以來昂揚的斗志日漸低沉。她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
“你,”她看著夏懷謹,被衣擺遮掩住的雙手緊握成拳,恨恨地說道:“你是不是討厭我?”
“我討厭你又能如何,喜歡你又能如何。”夏懷謹抬起眼簾。這句話里隱含的意義很明顯,不管是討厭還是喜歡,他都沒有辦法反抗。代樂樂的心一瞬間抽緊了,是這樣嗎?他是因為這個緣故?……她腦子里一片混亂,很想說這并不是自己的意圖,但事實或許就是如此吧。假若不是無法逃離,夏懷謹根本就不會理她。
男人堅決的態度愈發刺痛了代樂樂:“如果你不答應,”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明知道這么說會惹怒夏懷謹,還是脫口道,“那我就把你是調整者的事上報。”
夏懷謹愣住了,他想問“你怎么知道”,忽然想起自己在邊緣港救下代樂樂時的事,那時候他表現出的身手,絕不是一個自然人能辦到的。
“黑色三月”過后,調整者的人數大幅減少,而帝國也在幾年之后關閉了基因改造項目。但通過繁衍,調整者仍然在帝國內擁有為數不少的人口,這其中男性僅占0.4‰。男人很珍貴,身為調整者的男人更是鳳毛麟角。兩個調整者誕育的后代原本該百分之百是調整者,但假如是男孩,男孩卻有八成可能是自然人。
代樂樂身為科研人員,深知夏懷謹的調整者身份會引起多大的轟動—他是絕佳的實驗體。一旦這個秘密暴露了,夏懷謹這一輩子都不可能重獲自由,他會作為珍稀實驗體被圈養起來,連死的權利都沒有。這對夏懷謹來說,是最大的軟肋。
“所以,”夏懷謹看著代樂樂,終于不再用余光掃視她,“你在威脅我?”
不對,不對,自己怎么會說出這種話?但代樂樂從小的時候就會如此,一緊張就開始口不擇言,她用更冰冷的聲音說:“沒錯,我就是在威脅你。”
夏懷謹久久沒有說話,他注視著代樂樂,黑色眼瞳中的光芒并不鋒銳,卻讓代樂樂心虛得幾乎要跌倒在地。就在代樂樂覺得自己快要窒息的時候,他終于移開了視線:“那么,你請便。”他坐了下來,顯然不準備再多說了。
男人此時的形容是極為狼狽的,但代樂樂忽然在他身上看到了絕不會動搖的凜然。她第一次意識到,自己錯了,而且錯的離譜。
耍手段把夏懷謹弄進研究所,在他認真相詢的時候找理由蒙騙他,不表露自己的感情,為了掩蓋甚至還出言威脅他。這一切的一切,都建立在代樂樂對夏懷謹的不尊重上。雖然她不想承認,但事實就是這樣的。
她其實早已計劃好了,第一步是讓夏懷謹獲得三等供給資源的資格,等到時機成熟,再把他的身份合法化,通過運作把他分配給自己,這樣她就能光明正大地擁有這個男人。
是的,代樂樂想,是分配、擁有,而不是追求、相愛。她并沒有覺得欺騙夏懷謹有什么不對,也沒有覺得像占有一件商品那樣占有夏懷謹有什么不對。即便是現在,她其實也是這樣想的,因為她接受過的二十四年的教育,就是這樣告訴她的。
但對夏懷謹來說,這一切都不對。
你和你母親,雖然看起來完全不一樣,其實也差不多。是的,代樂樂和她的母親看起來是完全不同的人,一個久居上位、干練凌厲,一個古板嚴肅、冷淡笨拙,但歸根結底,她們和帝國的億萬女性都是一樣的。
她對夏懷謹小心翼翼的討好,建立在雙方不平等的基礎上,就像是討好家里養的貓,喜愛著那只貓,卻不會將他當作和自己一樣的人。
夏懷謹何等聰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