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桃蹊一愣“你不知道嗎?”
她閃著眼睛說不知道“表哥他把我給騙了——”
說起這個,她就一肚子的火氣。
溫長玄聽她們湊在一起說體己話,有些事兒,如今也沒法子提了,于是交代了兩句,出了門,反手把門給帶上了。
林蘅長舒口氣,轉(zhuǎn)頭去問胡盈袖“陸掌柜還騙人的啊?”
胡盈袖委屈巴巴的,人越發(fā)靠近溫桃蹊,換了個手,去挽她的胳膊,小腦袋也一個勁兒往她肩膀上靠過去“表哥騙我說,有一筆十分要緊的生意,要去一趟杭州,他不放心把我一個人留在歙州,更不好將我托付給誰,所以只能帶我一起回去,為著怕我鬧騰,不肯走,還答應(yīng)我,等回了杭州,只要我自己不被家里捉住,就許我跟他主在外頭,照樣自由自在的,沒人拘著我,我這才收拾了箱籠,跟著他動身的。哦對了!”
她話音到后頭,又咬重了,滿臉的不服氣“他還指使明禮到我跟前來賣慘,說他昔年經(jīng)營時,有多可憐,為了一筆生意,常常連夜趕路,夜不能寐,住進客棧,為了省些銀子,連上房都不敢住,臭烘烘的地方都將就過,我聽著心里不舒服,那畢竟是我親表哥,就一時心軟,上了他們主仆的惡當!”
林蘅差點兒沒忍住,要不是她素日里教養(yǎng)好,能繃得住,這會兒一定笑出聲來了。
溫桃蹊臉上倒五光十色的。
那就又對上了。
所以那天陸景明本來是先去他們家里,要把那個手把件兒送給她的,然后聽說她要出城,就追到了城門去。
但是誰告訴他,她要去杭州的?
大哥知她是有意避著陸景明,總不能一轉(zhuǎn)臉還告訴他吧?
溫桃蹊面色微沉。
她如今不大愿意去懷疑陸景明來著。
幾次三番出手相助,今天更是舍命相救的。
當年林月泉懷著血海深仇,刻意接近,也做不到這份兒上。
他的真心,她看懂了,也漸漸接受了,只是她不敢邁出半步,仍然怕未來的路那樣長,一輩子走不到頭,他就變了。
今天能對她好,改日也能對別人好的。
可不懷疑歸不懷疑,那府里眼線的事兒,總歸還是沒個著落……
溫桃蹊晃了晃小腦袋。
不能胡思亂想。
用這么大的惡意去揣測陸景明,叫人知道了,實在寒心的。
溫桃蹊反手摸了摸鼻尖兒,把胡盈袖推開些“所以你就該找他大鬧一場,要他立刻帶你回歙州去,不然同他沒完。他這樣子騙你,實在過分!”
這回換胡盈袖徹底愣住了。
她是看表哥追姑娘追到這份兒上,命都豁出去似的,實在看不下去了,才想幫幫他,怎么溫三姑娘的心……這不鐵石心腸嗎?
胡盈袖不死心,咬著下唇“姐姐,我表哥為你做了這么多,你一點兒都不感動呀?”
“感動,怎么不感動?”溫桃蹊唇角上揚,“今天多虧了陸掌柜出手相救,我二哥也說呢,改日一定要好生謝過。這救命之恩,無以為報,今生當牛做馬,來世銜草結(jié)環(huán),這能不感動的啊?”
胡盈袖聽她說話陰陽怪氣的,小臉兒也有些垮了“我倒歙州不久,跟姐姐接觸雖然也不多,但我看姐姐是個心熱的人。先前我那樣得罪你,后來在趙掌柜那兒偶遇,把話說開了,姐姐也不計較,真拿我當姐妹一樣處,怎么到了我表哥,姐姐就像是油鹽不進呢?”
這話,林蘅其實也一直都很想問。
桃蹊絕不是個鐵石心腸的人,她也很愿意與人交好的,小姑娘家心思即便是重了些,可也從沒有害人之心,平日見她與外頭的人相處,言辭間雖謹慎,存著些防人之心,但那都是正常的,不會過分了,叫人家覺得難堪或是尷尬,那個度,桃蹊她把握的極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