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瞻之死不僅在青州城引起了波瀾。
這件事帶來了的影響如水面上的漣漪般開始向大梁朝堂一點一點蕩開。
已致仕的太子太傅溫瞻是太子一系,這本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但隨著溫瞻一死,溫家在京東東路大肆斂財的傳聞蔓延開來。
初時信的人還不多,溫家詩書禮教之家,怎么會行此事?
但接緊著,又有一種說法一夜之間如雨后春筍般冒出來——
“溫家是為東宮斂財,每年以送書為名將銀票送入京中。”
這種說法傳得有鼻子有眼。甚至又傳出溫家別院中有大量的甲胄,顯是用來武裝太子私兵。
于是溫瞻的死因也開始被人津津樂道起來……
青州知州邵固大為光火,將南陽縣令呂炳又狠狠苛責了一頓,并勒令其將流言壓下去。
對此,呂炳是頗有些委屈的,回去之后就不停長吁短嘆。
“這邵知州分明是看我不順眼。真是‘三生不幸,知縣附郭’!雖說瑞文公是死在我們地界,但這府城里的事,我一個小小知縣做得了什么主?與我有何干系?”
他的心腹慕僚只好勸慰道“大人慎言,邵知州沒有問罪,已是不幸中的萬幸。”
呂炳依然郁郁寡歡,埋怨道“那林啟就是個災星,若沒他那樁狗皮倒灶的案子,本官如何會得罪姓邵的?如今這流言四起,如何彈壓得住?依我說,不若把林啟緝拿歸案,蓋棺定論。”
那幕僚沉吟了一會,換上一臉八卦的神情“今日聽說,瑞文公是太子派人除的……”
“怎么會?”呂炳嗤笑一聲,道“瑞文公可是太子之師,而且林啟殺他之時可是有好多人目睹的。”
“今日最新的說法出來了,那林啟本是綠林惡徒,陰差陽錯在相州立了功,兵部想把這功勞攬在身上,便背地里給他安排了一個武職。但東翁試想,兵部梅尚書是誰的人?”
“嘶……這么說,還能是太子派人除了自己的先生?這等話傳出來,難怪姓邵的急了眼。”
那幕僚四下一看,輕聲道“大人,這事恐怕不是這么簡單。如此聲勢,必有人在背后推手。”
呂炳跌從在座位上,低聲咒罵了一句。
“這事,我管不了,也不管了,大不了讓姓邵的擼了老子這破官帽。”
王慎昨夜老寒腿發作疼得厲害,此時正摩挲著膝蓋,更顯蒼老。
章叔同推門進了屋中,料峭春意襲門而入。
“把門關上吧。”王慎喟然道。
章叔同關了門,搖頭道“閉了門,也擋不住外面的風雨。”
王慎知他意有所指,也只好露出個苦笑。
“這一冬,也不知走了多少老家伙,說來,溫瞻也只比我們大六歲吧?”
章叔同淡淡道“他人雖退了,心卻始終在朝堂上,有此結果也是意料之中。”
“終究還是令人扼腕。”
章叔同道“我把林啟送出城了,想來他今日便會離開青州。”
王慎點點頭。
“這年輕人確實有些意思。”章叔同道“這種時候還能回來探問你,這小子也不算太壞。”
“叔同兄也相信溫瞻不是他殺的?”
“老夫雖然沖動,卻也不傻,此事水太深,不是他一個出身草莽的人能做的。”章叔同說著,臉上泛起不平之意,道“上面那位即位三十年,愈發暴戾,本想著等過幾年天下人的日子能好過些,如今看來,那所謂賢良的太子殿下也不是明主。”
聽了這話,王慎只是眨了眨眼,道“許是人家就要你這么想,此番溫瞻身死,太子背負污名。但當此伐遼時節,朝中必不會處置。結果便是流言傳來傳去,在所有人的心中播下一顆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