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睿今天本來心情很好。
在畫舫上喝著花酒,一般人心情都不會差。
在座的是王睿的好友,陪坐的皆是秦淮名妓,更難得的是還請到了檀雅姑娘來彈月琴。
才子美人,一片和諧場面。
王睿酒到酣處,興之所致,打算作詩一首。
他昂揚立于船頭之上,任微風吹過頭上的逍遙巾,感覺自己是如此的玉樹臨風。
于是他決定用詩句夸一夸檀雅姑娘,或許能得佳人青睬。
“梅粉初嬌擬嫩腮,一枝春信……啊!疼疼疼……”
突然,一顆碩大的蘋果重重砸在王睿頭上。
“啪”的一聲,那蘋果裂成數瓣落在地上,還散發著甘甜的氣息。
王睿捂著頭慘叫不停。
手觸之處,好大一個包。
“誰?誰干的?”他如猛獸一般咆哮起來。
突然,遠遠的傳來一聲大喝:“恕在下直言,在座的各位都是傻子!”
王睿瞇著眼抬頭看去。
“林啟?”
老子沒去招惹你,你居然來招惹我?
“你這個攀龍附鳳的窩囊廢!臨陣脫逃的膽小鬼!”王睿奮聲罵道。
“他說什么?”憑欄處,林啟皺眉問道。
錦瑟搖了搖頭:“聽不清。”
林啟便喊道:“你這個大傻子!敢大點聲嗎?”
他得徐峰與南靈衣的教導,雖不算武林高手,聲若洪鐘還是能做到的。此時聲音遠遠傳開,極是響亮。
王睿極氣,跳腳道:“給我劃過去,把船劃過去!”
卻聽林啟還在喊道:“吾久經戰亂之地,見民生凋敝,萬國征戍。長江以北,烽火被巒,積尸草木腥,流血川原丹。沒想到一渡江南,卻見你們這些文人騷客,每日慣會夸夸其談,畫舫宴席,青樓醉飲。既如此,何必讀圣賢書乎?何敢自稱士耶?”
他這一長串的喝罵,拿出了前世開董事會時批評人的架勢,氣勢極盛,加上聲音響亮,如若驚雷,在秦淮河兩畔響徹開來,竟是將整個江南的讀書人都罵了進去。
王睿氣得恨不能暈過去,恨恨罵道:“狂悖豎子!敢在本才子面前逞口舌之能,待我過去,罵到你親娘都不認識。你這上膽小鬼逃兵……船夫,快劃船。”
他這嘶聲力竭的一通吼,牽得頭上的腫包愈發疼痛,只好又抱頭痛呼。
卻有正在附近的讀書人紛紛跑到街旁抬頭觀看,其中不少有在鐘山見過林啟的,便開口罵道:“姓林的,你殺人放火受招安,本就其心可誅,營營茍且受了朝庭招降,卻依舊不思報國,臨陣脫逃。還敢到我們江寧城鉆營,枉圖攀龍附鳳,此等小人,何顏敢大放厥詞!”
“哈哈哈哈……”林啟仰天長笑。
蕭琦與蕭珀趕進來,正見這一幕,不由心道:林啟你這是瘋了嗎?
卻見林啟笑罷,冷笑道:“其心可誅?好一句其心可誅,我父子二人,為這大梁江山拋頭顱、灑熱血,到頭來便是一句又一句莫須有的其心可誅……”
這一句‘父子二人’聽得眾人心中奇怪,不禁有人問道:“你父親又是哪個?”
林啟轉頭向蕭琦看了一眼。
蕭琦立刻會意,跨步上前,侃侃道:“他便是永興軍路林帥之子。”
嚴虎起兵時曾言“林述被以非罪,至今滿朝流涕,士民傷懷”,這卻不是虛話。江南士林又自詡高風亮節,時常點指朝局,同情林述者大有人在。
此時蕭琦一言既出,場中諸人倒吸一口涼氣,呆若木雞。
什么‘殺人放火受招安之類’的言論,頓時卻不攻自破,堂堂經略之子,怎么可能做這等事……
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