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便是一方經略使的家教嗎?
人家年不過弱冠,論武功,親斬遼大將耶律烈雄;論文德,一首又一首傳世詩詞砸下來。再反觀自己呢?幾番名落孫山,每每昏沉度日。
再想到林啟罵的那句“你們何必讀圣賢書乎?”才真正覺得振聾發聵。
連前一刻還覺得林啟假惺惺的蕭琦也忍不住踏步上前,高聲道:“哈哈哈,這秦淮河畔往日里盡是脂胭軟語……”
他說著,指著樓下鼻青臉腫的王睿道:“有些人做些淫詞艷曲,在背后嘀咕別人攀龍附鳳、罵別人怯戰逃兵。自己卻每日醉在畫舫香裘之間自稱才子名士。且聽聽,什么叫詩詞詠志,什么叫心有家國。良臣名將壯志難酬、報國無門,卻還要受你們這些小人詆毀!”
蕭琦本就擅長唱歌,此刻大罵完,便放聲高歌起來。
他歌聲嘹闊,極能扣人心弦。
“把吳鉤看了,欄桿拍遍,無人會,登臨意……”
歌聲中,林啟轉身離去。
該演的也演完了,水軍請了,現在人設也立住了,謠言也平息了。
能記誦的幾首《稼軒長短句》和《飲水詞》也揮霍光了,以后這所謂的才子人設估計會崩。但反正江茹也要娶過門了,管它呢?
心里想著這些,他微微搖了搖頭,閑庭信步地便出了弈吟居。
看著林啟的背景,錦瑟已然哭花了臉,淚水卻還在洶涌。
“倩何人喚取,紅巾翠袖,揾英雄淚?”
她捏著手上的紅巾,只恨自己剛才恍了神,沒有留住林啟。
分明后面這首詞才是林公子送給自己的。
眼含淚水的女子心中暗道,此生得此一句,夫復何求……
回程的路上,蕭琦與蕭珀非要拉林啟上同一輛馬車。
“無咎今日這場戲演得確實好。”蕭琦贊道。
林啟笑道:“三哥唱得也好。”
蕭琦看了蕭珀一眼,向林啟道:“其實今日邀你來弈吟居,是母妃想要試探你。”
“現在試探,未免晚了些吧?”
“就是因為婚期日近,才是無咎你最松憊之時。如果你是個好色無行之徒,別說現在還未成親,便是真成親了,母妃也能拆散了你與小妹。”
林啟道:“這么有魄力?”
“比父王強些。”蕭琦笑道。
“虛虛實實,倒是兵法之道。”
蕭琦點點頭,指著蕭珀道:“但我卻是來感謝你的。”
林啟摸了摸鼻子道:“感謝我什么?我也沒看出你做了什么感謝我的事。”
蕭琦一本正經地道:“你在鐘山為我洗清了冤名,所以來之前我已然決定好了。”
“決定好什么?”
“若是你真的將錦瑟姑娘那個了,我會替你遮掩下來。四弟的口我也會封住。”
林啟啞然失笑,擺手道:“但我沒有……”
“但我的謝意已經傳達,你我兩不相欠了。”
林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