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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玉一邊說一邊默默地流淚,孟琦琦沒有想到表面上看起來伉儷情深患難與共的夫妻,背后竟有這么多不足為外人道的齟齬。她從秦玉的對面默默坐到她的身邊,抽出一張面紙遞給她,另一只手輕輕地握住秦玉那過早布滿老年斑的手。
“我二十五歲就結(jié)婚了,現(xiàn)在五十七歲了,重新變回孤家寡人,好像走到哪里人家都喊一句秦總,眾星捧月的,可實際上我連個可以說心事的人都沒有,我這輩子驕傲慣了,即使現(xiàn)在我也跟人說是我不跟老周過了。哼哼,男人啊,是會變的,不僅會變還拒絕承認(rèn)自己變了。”
看孟琦琦聽著聽著心有戚戚的樣子,秦玉收斂住自己一瀉千里的傾訴欲,翻過手拍著孟琦琦的手背說“阿姨的婚姻失敗有時代的原因,也有自己的原因,小孟啊,你可別往心里去,你和我女兒差不多的年齡,可看看你,自信、漂亮、獨立,我特別欣賞你,如果我當(dāng)初能把女兒教育成你這樣,那我現(xiàn)在也不會有這么多悔恨。”
孟琦琦自嘲道“我媽媽可不這么想,她都快愁死了,她說早知道成了女精英這么難嫁,還不如小的時候讓我放任自流呢?!?
秦玉終于露出一絲笑容,她搖著頭說“婚姻這種事情可能靠緣分吧,可是這一天天的日子卻是靠自己活的,一個女人有能力活出自己想要的樣子,這不也是種成就和幸福嗎?”
孟琦琦也難得地真情流露,像是交換心事一般講了與白珂的過往,事到如今跳出來看,她依舊十分惆悵,“二十七八歲的時候我特別渴望婚姻,什么時候結(jié)婚、什么時候要孩子都安排得好好的,可是沒有想到對方突然就變卦了。真的時間稍一蹉跎,就到了更為尷尬的年齡,其實我現(xiàn)在對婚姻反而不期待了,即使碰上有好感的人,腦子里總會分裂出一個異常冷漠的本我,說,這都是鏡花水月一場空。”
秦玉說“那你就太悲觀了,你還年輕,重要的是享受過程,看,都怪我,把這么多負(fù)能量傳遞給你,你本身這么優(yōu)秀,又怎么會真的嫁不出去呢?”
其實孟琦琦一直都不想正視這個問題,結(jié)婚是需要沖動的,可是她內(nèi)心的那團(tuán)小火苗早就被撲滅了,如今冷不丁地回望一下,發(fā)現(xiàn)曾經(jīng)的期待早就隨時間灰飛煙滅了。
見過秦玉,孟琦琦本打算第二天就飛回香港,沒想到陸向榮說他也在當(dāng)?shù)亍?
當(dāng)她按照陸向榮發(fā)的定位找過去的時候,發(fā)現(xiàn)這又是一個高朋滿座的大飯局,其中認(rèn)識的就有周開屆,以及龍城煤礦集團(tuán)的投資部經(jīng)理徐濤。
徐濤見了孟琦琦相當(dāng)?shù)責(zé)崆?,和他帶的團(tuán)隊介紹說“孟琦琦,金融理財專家,當(dāng)初差一點就留咱們部門了,可惜啊,太可惜了,不然又是我們的一員得力干將!”
周開屆喝得紅光滿面,也順著吹捧“哎呀,陸總都留不下來的人,你怎么留得下,是吧,人家小孟自己事業(yè)做得相當(dāng)成功!”
孟琦琦沒有想到一來就被捧上了云端,一時有點不好意思,嘴里說著哪里哪里,陸向榮讓服務(wù)員在他身邊加了把椅子,拉她坐下,嘴里已然滿是酒氣,人也比平時話多了不少,一會兒感慨自己初出茅廬遇周董提攜,一會兒又欣慰自己帶出來的徒弟孟琦琦如今可以獨當(dāng)一面。
看著眼前談笑風(fēng)生觥籌交錯的酒局,中午秦玉的落寞和憔悴不斷閃回,孟琦琦的心里就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樣,讓她覺得喘不過氣來,同為女人,她有一種兔死狐悲的蒼涼感。
看到她臉色不好,陸向榮問她要不要回去歇歇,借此也從酒桌上撤了下來。
從飯店出來,有一截臨江的步道,此時人煙已少,昏黃的街燈拉出兩道長長的人影。
“你一會兒還回去嗎?”孟琦琦問。
“等他們喝差不多了,我再回去,你老家的人真的太能喝了!”
孟琦琦噗嗤笑了,笑罵一句“老狐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