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尖縈繞的焦味已經淡去,楊小葉無聊地那手指敲打箱子的墻壁。
噠噠噠噠噠。
噠噠噠。
噠,噠。
她才發現,原來失去視力,真的是什么都做不成。
還不如安安靜靜窩起來,保存體力。
有點冷,但好像也不是很冷了。楊小葉只好抱膝團起來,把熱量聚起來。
“啊,這鮮活的生命力,才是這世上最寶貴的財富啊。”
邪道,這是邪道。
鹿山緊緊攥著手,手指甲即使修剪過,不怎么長,也要嵌進肉里去了。心魔反噬的痛用了上來,也沒有現實更痛。
“可惜了,這點還不夠,不過,其他的祭品雖然差點,但數量夠多,應該足夠了。”
“你還做了什么!”
“只是挑選了一些合適的人。”
鹿山猛然抬頭,單膝撐地站了起來,這次他沒有用劍,只是揮著拳頭打過去。用最原始的暴力去發泄。
他周身氣息不穩,金丹有要碎裂的趨勢。這樣強行突破壓制也不好受,鹿山的嘴角溢出鮮血,外表看起來沒什么傷,但經脈已經出現裂痕了。內臟也受到了壓迫,完好的殼子里面是破爛不堪的內部。
就像那個人表面的溫柔,誰又看得出他底下的黑暗和骯臟呢?終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自爆嗎?可自爆有什么用呢?最多造成一點小麻煩罷了。”
鹿山的拳頭到空中就停下了,骨頭一寸寸地碎裂。一截碎骨頭刺穿出肉,鮮血流出,浸染了淺色的衣袖,看著可怖。
他用左手支撐住骨折的右手,額頭大滴汗水落下,手臂上的汗潤濕了傷口,更添一分刺痛。不過這點刺痛和骨折的痛來說,算不了什么。
一開始是滾燙的劇痛,一波又一波的熱意腐蝕著傷口,然后是麻木,血脈在跳動,連動著心臟,源源不斷的血液涌出來。
鹿山臉上的肌肉因為痛苦而抽搐,這是人所不能控制的。淚水順著臉頰滑下去像是在哭,但他的眼睛里卻含著笑意。
“是啊,只是一點小麻煩而已。”
鹿山給了男人一個擁抱。
一個很早就想要給他的擁抱,一個最后才能給的擁抱。
男人沒有躲開,也許是一點愧疚,又或者是什么都沒有,他壓根不在意鹿山會耍什么小招數,就算是用匕首捅穿他,也不是什么大事。
果然。
一把由身后飛來的長劍刺穿了他們。
一扎入底。
血一滴一滴地順著劍往下流,鹿山一把推開了男人,踉踉蹌蹌地往后退。
他的臉色蒼白,身體里的鮮血就像是要流盡那樣,不要錢地往外淌。
“月、月見,你還是心……心軟了啊……”
沒有往最要害處下手。
月見從身后的樹林中走出,他用了師父給的寶物,才隱藏住氣息,藏到現在。
一次性的珍貴符咒完成了它的作用,化作了飛灰。隨風飄去的飛灰也許還能滋養某一棵樹,某一棵草,也算是能發揮最后的余熱。
月見扶住了后退時被石頭絆住,因而倒下去的鹿山,他沒有把長劍拔出,現在這樣還能盡量減緩血的流出。如果把劍拔出,前后兩個洞將源源不斷地涌出鮮血,也許他們還得考慮如何把碎裂的腸子塞進去。
月見和鹿山的眼神一直盯在那個人身上,一點兒也不敢放松。他也在流著血,失血帶來的蒼白只是讓他的臉更妖異了。唯一的血氣都聚在眼珠子里,紅得發亮。
“哎呀,沒見過的新人啊,是小六的弟子嗎?大意了。”到這個時候他依然在笑,“有一點點小麻煩啊,不過還是心軟了,這樣可是不行的啊。”
流出的鮮血忽然化做了無數紅色的蜘蛛,四散開來,隱秘在草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