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片刻,傅氏才慢慢說道:“方才聽巧慈說其中有一丫鬟是宮里來的,無緣無故的為何要一個宮女去府上當丫鬟,想來這當中的原委并不簡單,你直接將人遣出府去,會不會有什么不妥?”
錦昭明白傅氏在顧慮什么,如今朝廷的局勢復雜,立儲之事一直懸而未定,幾個皇子又暗中較勁,難保這個玉碧并非只是單純來府里當丫鬟的。
母親的擔心,錦昭也理解,她是怕自己的處事方式會得罪了宮里某位主子,給自己招來禍端。如若不是,那自然是最好,倘若真像母親擔心的那樣,她便更不能將人留在府里了。
錦昭在傅氏面前反而一副故作輕松的樣子,微笑著同傅氏說道:“母親莫要胡思亂想了才是,被我遣出府去的不過是府里的一個丫鬟罷了,做錯了事,自然不能輕饒,按照規(guī)矩將她遣出府,已然是網(wǎng)開一面了。倘若再將她們留在府里,叫其他人如何想,以后底下的下人都有模學樣,我又如何服眾?既然要管家,就得一碗水端平,若是對一端偏私的話,府里豈不是無安穩(wěn)之日。母親不是常說做人得問心無愧,不能打著私心決斷,當初叫我管家,不就是讓女兒明白這個道理嗎?怎么今日又為何這樣說?”
傅氏這么說還不是為了她考慮,一旁的佟媽媽上前兩步說道:“大小姐,你誤會夫人的意思,夫人自然也是盼著你好的,你說你才嫁過去沒幾日,就將府里的兩個丫鬟遣出府去,這要是傳了出去,豈不是落了一個跋扈的名聲。這在女子當中,可并不是什么好事情,夫人這也是擔心你才這樣說,你可別誤解了夫人的意思。”
佟媽媽一心為傅氏著想,見母女二人為了一件小事起了爭執(zhí),自然要幫著說話的。從前,她不知當了多少回和事老,就拿錦昭的親事來說,兩人僵直不下,她可沒少在旁勸說。奈何母女兩個都是倔脾氣的人,勸誰都勸不動,最后讓一道圣旨給解決了。
佟媽媽的意思,錦昭又豈會不知,她看向對方,打趣說:“佟媽媽,每次你都是幫著我說話的,今日卻偏幫母親,莫不是見我嫁了人,就不疼我了。”
一句玩笑話卻讓佟媽媽急了,她忙解釋道:“大小姐這可誤會老奴了,你是老奴看著長大的,老奴怎會不疼你。”
的確,佟媽媽對她的好,府里皆知,她心里也是再清楚不過了,若是佟媽媽不疼她,除非這太陽打西邊升起,自然是沒有的事。
錦昭也是同她開玩笑,沒想到佟媽媽卻聽不得這樣的玩笑之語。惹的傅氏在一旁幫著說話:“你這丫頭,嫁了人反倒說起胡話來了,佟媽媽可是將你捧在手心里疼的人,細想一下,有時候我在這方面做的恐怕都不及她,你說這樣的話,只怕叫她一個晚上都睡不著覺了。”
看似玩笑,錦昭卻是愣了一下。
她覺得剛才的話怕是無意間傷著了佟媽媽,或許,她不該那樣說。
佟媽媽忠心母親,卻也是疼愛她的。對她的好,點點滴滴,她都一一記在心上,輕易不曾忘卻。
于是,錦昭起身走到佟媽媽跟前,像小時候一樣對她撒起了嬌:“佟媽媽疼我,我是知道的,方才不過是同你說笑的,錦昭知道佟媽媽最好了,望你莫要將錦昭剛才說的話放在心上,否則,錦昭可要一整晚睡不著覺了。”
佟媽媽看著女子微笑的樣子,在她眼里,錦昭不過還是個孩子,她一個幾十歲的人了,又怎么會同一個孩子計較。
佟媽媽說道:“大小姐說笑而已,砍奴怎么會真的在意呢。”
錦昭點頭:“那就好,佟媽媽對我的好,我可絲毫沒有忘記。”
說話間,錦昭的手挽著佟媽媽的胳膊,這樣的場面,傅氏不知瞧了多少回了。她在一旁搖了搖頭,說:“鬼丫頭,越的沒規(guī)矩了,竟連佟媽媽也要匡。”
說完,連傅氏自己的嘴角也浮起了一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