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場災難以來,巨巖城的南城便有心要摘掉自己頭上那頂名為“垃圾洞”的帽子,勢要從人們平日里不屑一顧、私下里發泄自己最隱晦卑劣的欲望的地方,搖身一變成為所有人爭先恐后揮金如土的銷金窟。
讓那些自以為是的富人們為了欲望將掏空家底,讓平民百姓以在南城花銷為榮,讓南城占領巨巖城的夜晚。
這一空前想法聽上去無比美好,可背后需要付出的可不單單是努力,一場勢力的大洗牌不可避免。
半年前的噩夢席卷的大多是平民與中層,真正的富人們早已防患于未然,為自己打造了最安全的庇護場所,就等災難之后東山再起,甚至還能抓住機會在重建過程中大撈油水,將自己的基業再一步地擴大。
機會只留給有準備的人,可無數人連準備的機會都沒有,直接被大浪拍死。
經營喜樂賭場的王喜樂徹底沒了蹤影,與他打過無數交道的人們甚至不會兔死狐悲假惺惺地悼念一下,而是貪婪且兇狠地瓜分完了他的所有產業。
深海中的生物沒有同情,任何事物的隕落都會化為它們的養分。于危險之中孕育而出的存在只會兇狠地拼奪資源,人情冷暖之于他們只是虛與委蛇的表面工作。
出乎這些垃圾洞里的大人物意料的是,這場災難后忽然蹦出一個無名小卒,不聲不響地將那座教堂占了下來,以此為根據地迅速地擴大自己的勢力范圍,僅半年時間就以騰飛之勢吞并了數家賭場與風俗店,已經半只腳踏入了南城最頂端的階層。同時那個可謂大膽的構想亦是此人提出,不禁讓聽到此言的人們忍不住心有擔憂,認為這樣的野心遲早會引發再一次的山崩海嘯。
不過最讓人在意的倒不是此人的作為與成就,畢竟南城歷史里從來不缺橫空出世的大人物。可這半年的極速發展背后,愣是沒有一人知道那位存在的樣貌,甚至他的言語都是經由親信之口而出,這就惹人深思了。
愛格妮絲拽著安走了好久,直到看不見教堂的穹頂后才松開了手,小臉似怒似羞,惡狠狠地瞪了瞪安。
就算安再怎么榆木疙瘩,此刻也是心知肚明,故意裝出一臉無所謂,臉頰卻是止不住地發燙。兩人就這么沉默著大眼瞪大眼,氛圍極其尷尬,誰也不想先開這個口。
等兩人臊勁緩了些,安這才小心翼翼地試探說道
“今兒這天不錯啊……”
愛格妮絲被這句毫無前后文的話逗得一樂,臉上神色這才松弛一些,說道
“主人,還剩最后一處地方,加快速度吧,指不準我們還能在太陽落山前逛一逛街,多買些生活必需品。”
別在愛格妮絲腰間的空間布袋并不是十分精美,不過可以儲存的空間卻是足足有兩立方米。尤其是在遞交了最占空間的幾樣魔物材料后,現在的二人只感覺一身輕松,心愿用腳丈量大陸。
走出南門,迎面的是和煦的暖風與開闊的曠野,單是看著就讓人覺著心曠神怡。見著寂靜無垠的平原,感受著寧靜的風從遠方捎來的安穩,兩人心中的尷尬頓時煙消,深深地呼吸一口自然的氣息,讓清爽帶走城市的濁氣。
愛格妮絲忽然說道
“主人,你有沒有想過去懲戒一下那些曾經作惡的家伙?”
安沒回應這個問題,而是反問道
“我為什么要現在去懲戒那些家伙?”
愛格妮絲于是不再追問,靜靜地跟在安的身旁。
安雖然姓諾頓,是漢斯和緋璃的孩子,但這并不意味著他一定要與漢斯的性情一致。安有屬于他自己的人生,也有屬于他自己的價值觀與人生觀,而且他也正在不斷尋找著適合自己的那條道路。愛格妮絲雖會不滿,但她依然會尊重安的選擇。
兩人踏在生機蓬勃的大地上,一路無言。
漢斯·諾頓的墓邊,一棵小樹抖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