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六點多,天已經大亮。
孟時從床上坐起來,感覺頭有點沉,身上泛起一陣起雞皮疙瘩的冷,鼻子也有些堵。
幾年沒有生病,這個時候感冒了。
昨晚不該洗冷水澡的。
“起了沒有?不早了?”
年哥一邊從樓梯走上來,一邊說話。
“嗯。”
孟時應了一聲,從行李袋里找出一件白體恤和黑色褲子套上,把門打開。
年哥走到一半,看到孟時出來,于是掉頭往下走,
“浴室里,洗臉池邊上的牙刷毛巾是新的,后門有包子、有粥,你直接去吃就可以,姐夫前天去外地了回不來,我去南萍把嗯琳接過來。”
嗯琳是孟琳,年哥的親姐,大伯的大女兒。
年哥說話辦事風風火火,說完砰砰砰的下樓去了。
孟時洗漱完,下樓,前門外面一群人正在搭設靈堂。
請來的“師公”在指揮,幫忙人的都是同宗還有四鄰。
對比城市里的婚喪公司,農村葬禮都是人情。
后門是來幫忙的鄰居婦女,她們這幾天會負責一日三餐。
大嬸看到孟時下來,于是招呼孟時過去。
她指著一張桌子上一袋袋的白色塑料袋,說“打兩個結的是肉包,打一個結的菜包,有蓋子那個鍋里是白粥,那邊那個鍋是菜粥,那邊還有糖包、油條,想吃什么就自己拿。”
“大嫂,你這樣就不對了。”
二嬸突然插話。
一旁來幫忙的一個婦女聽她這么說,好奇的問道“這是那個?”
二嬸回頭,刻意壓低聲音,點頭“老三家,離婚帶走的那一個。”
“哦,都這么大了啊!”
孟時無奈的看著二嬸,他有些煩了。
二嬸手在圍裙上擦了兩下,然后拿著漏勺從鍋里盛出一團紗面,放進海碗里。
接著又從一旁的盆里,舀出來一勺木耳,干蝦、香菇做成的澆頭,淋到面上,最后用筷子夾了一只荷包蛋放在最上面。
二嬸把面端過來,放在孟時前面的桌上,看著孟時笑著說道“吃碗紗面吧,那些東西是我們吃的。”
這碗面,面少澆頭多,是碗好面。
但這種場合,紗面是給客人吃的。
二嬸的意思很明顯,你是客。
可惜的是孟時入了族譜,上松山那塊祖墳有他的位置,這是阿爺親手定下的,大伯都沒資格改,更不要說她了。
孟時現在正在感冒邊緣徘徊,身上一陣陣的發冷,頭沉。
這種知道自己馬上要發燒,但又沒真正開始燒起來的感覺很不好受。
孟時嘆了口氣。
他不知道老爹那個房子和二伯家到底有什么糾葛,也完全沒有興趣去了解。
他爹還沒死呢,這事本不該他來管的。
“吃吧,等一下冷了。”
二嬸嘴里熱情的招呼著,然后伸手抽了一雙筷子,插到了面里,往孟時面前推了一下。
或許這種沒有意義的暗示,能讓她心里感到舒服。
但孟時看著她,眼里只有無奈。
就像一個小孩無聊的挑釁,你好好的坐著,熊孩子跑過來輕輕的踢一腳,跑開,再踢一腳,再跑開,再踢一腳再跑開!
雖然沒有實質的傷害,但真的很煩。
孟時人不舒服,心情也不好,看她沒有長輩的樣子,反而像只蒼蠅一樣煩人,終于不耐煩。
于是,在二嬸的皮笑肉不笑的笑臉中,孟時把碗里的筷子拿起來,塞到她的手里,然后看著她的眼睛,很誠懇的說道“你必不得房子。”
“哎呀,你去再煎幾個荷包蛋,一會嗯琳,嗯玉她們就到了。”
看孟時回應,一直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