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河州回來的第二天是七月十五。
中元節。
河州這邊稱為七月半。
孟時翻了翻歷書,諸事皆宜。
農村的日子瑣碎,零散,又滿滿當當。
七月半要祭祖。
中午大伯家做了一桌子的菜,又買了一些平時不會買的水果。
菜每一樣取一些裝在小碟子里,水果全帶上,再蒸一鍋剛收的新米。
把這些都放到竹籃子里,年哥作為長子長孫,領著孟時去宗祠祭拜。
本來二叔的兒子孟得月也該去,但他人在外地開服裝店。
年哥的媳婦鄭雯今天也來了。
本來九月辦婚禮過門,但阿爺過世,他們便先領證,把婚禮推遲到了明年。
這是孟時第一次見鄭雯。
她皮膚不白,黑眉大眼,身材豐滿,不漂亮,但耐看。
孟時之前聽說年哥現在處的對象是經人介紹,前兩年在外地打工,就一直擔心他成了接盤俠。
現在看到嫂子干凈樸實的氣質,放心了。
孟時給鄭雯鞠了個躬,笑呵呵的喊“嫂子好。”
鄭雯被他這一下,鬧了個紅臉。
“你別理他,在四九城待了兩年,骨子里都是壞水。”
自從陳竹峰得意洋洋的把七月初發布,現在已經過五百萬播放的《猛男新寶島》轉到朋友圈。
年哥打小就保持的威嚴形象,一朝毀于一旦。
他現在晚上和朋友出去喝酒,一幫人喝的差不多了,就開始放視頻在他面前扭。
看著都賊鬧心。
好在鄭雯挺喜歡,還說他可愛,不然他早就把孟時和陳竹峰綁一起“吊死”。
“哥,你看看我。”孟時挺著肚子,示意自己狗糧吃撐了。
“你別動,讓我看看。”年哥把竹籃遞給鄭雯。
孟時拔腿就跑。
七月半晚上不出門。
孟時和阿嫲一起吃過晚飯之后,老老實實的窩在老宅的廂房里。剪了剪,傳了上去。
關于《流夏》,孟時最終還是決定用陸成康剪輯的版本。
不過里面有些東西他想改一改,他給陸成康打了個電話,“我想把最后一段的音樂換掉。”
“我感覺樓三的‘風蝕’挺好。”
陸成康說話的時候,孟時好像聽到了紙張翻動的聲音,《春》這個電影已經開始選角了。
“風蝕”是一首純樂,有著樓三一貫的尿性——淡淡的悲。
不是無病呻吟,是那種一個人對著一大片戈壁灘,好幾年沒人跟你說話,你大喊,最后得到的只有自己回音的悲,或者說是寂寞。
孟時不喜歡樓三,尤其是《記憶中腐爛的故里》。
因為這破歌,總能讓他冷不丁就想起來,自己原來不屬于這個世界,而他來的那個世界正在他的記憶里腐爛。
這種感覺弄的他很擰巴。
孟時把《菊次郎的夏天》發給了陸成康。
陸成康播放出來。
兩個人隔著電話靜靜的聽。
一曲放完,孟時把電話掛了。
有些話不用說出口,就已經有了答案。
二十號。
陸佳坐在河州到青水的大巴車上。
她拿出手機打開攝像頭,很有元氣的的喊“是也是終點!南行記最后一站,我的稻田!我來了!”
坐在她邊上有些年紀的阿姨,古怪的看著她,現在的年輕人怎么回事?
陸佳對她禮貌的笑,然后把這個冒著一股子中二味道的視頻,更新到自己的動態。
她把視頻提交審核之后,掃了一眼動態,發現孟時更新了視頻。
《流夏》。
一分鐘前。
陸佳前幾天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