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頻里,一直平靜的歌聲,不安的躁動了起來。
鼓加入了吉他和口琴里,把平和攪亂。
“生活在經驗里,直到大廈崩塌。”
“一萬匹脫韁的馬,在他腦海中奔跑。”
鏡頭再次虛焦,那個舞動的身影再次浮現,只是依舊看不清。
背景音樂里鼓點和電吉他開始激烈。
“如此生活三十年,直到大廈崩塌。”
孟時蹲在小館子門口的陰影里。
從口袋里掏出一包皺皺巴巴的軟白紅塔山,又從里面倒出一根同樣皺皺巴巴的煙。
把過濾嘴朝下在手背上敲了敲,看煙葉沉下去一小截,這才叼在嘴上。
“一萬匹脫韁的馬,在他腦海里奔跑。”
黑白的畫面里,孟時開始按打火機,那個一直浮現的舞動的模糊的身影,終于清晰了起來。
看到清晰的畫面出現,陸佳佳不由捂住了嘴。
“如此生活三十年,直到大廈崩塌。”
賈樹道死死的看著被投放到辦公室大幕上的畫面。
孟時把打火機砸向地面。打火機在地上彈了兩下,鐵皮防風扣、塑料打火按鈕,還有一小截彈簧,散了出來,飛出去了。
一聲長揚的嗩吶聲響起。
然后賈樹道這輩子都沒有見過,也沒有想過的荒誕場面,直愣愣的擺在他眼前。
那是一個搭起來的棚子,中間起了一個舞臺,后面懸掛著一張被處理模糊的相片,照片下面一行字特別的清晰沉痛哀悼駕鶴西游
這是遺相,這是一個靈堂。
可就在這靈堂上,一個穿著過膝長筒高跟鞋,熱褲、吊帶的女人,正忘情的舞蹈。
隨著四周老老少少拍手叫好,畫面里逐漸模糊的孟時站了起來,那個在靈堂舞蹈的身影和他重疊在了一起。
“云層深處的黑暗啊,淹沒心底的景觀。”
“啊~!”
隨著一聲撕心的喊,所有樂器都驚慌似的暴動了起來。
在猛烈的樂器合奏里。
孟時咬著煙,彎腰在撿地上的打火機碎片,他身邊是路人冷漠的走過。
臺上的女人脫掉了自己的上衣,里面是僅有的黑色,她開始瘋狂的扭動腰肢,臺下的觀眾熱情高漲,眼里閃著意義不明的光。
黑白的色調下,兩個一快一慢的身影重疊在一起,在癲狂的樂器演奏中,顯得光鬼陸離,猶如荒誕的黑色喜劇。
終于,隨著一聲好像吉他弦被拉斷的呻吟,視頻里的聲音戛然而止。
無聲的黑白畫面里。
孟時把火機連同嘴里的煙丟進垃圾桶,舞動的女人腳下一滑跌倒在地,隨后舞臺轟然倒塌。
最后一幕沒有聲音。
但賈樹道忍不住閉上了眼睛,耳邊似乎傳來了“大廈”倒塌的轟鳴。
“這個瘋子。”
一聲微不可查的呻吟從他牙縫里發出。
華石正要開始用“來路”“動機”攻擊孟時,可他先把自己殺了,而且下的是死手。
他自嘲靈堂艷舞,同時也把所有登臺的人都嘲諷了一遍,包括觀眾在內。
這個視頻出來,孟時在“搖滾商演”這個領域殺了自己,他變成了“鬼”。
也許會有很多人把他當做一種“精神力量”,但他再不可能帶著樂隊“出道”賺錢。
所以,能殺人的輿論對于“鬼”來說沒用了。
“今年下半年,華石將啟動‘萬里黃沙紀念樓三巡回演唱會’”
“我真心希望樓三會成為搖滾發展的一塊基石,而不是一座矗立的墓碑。”
而現在需要直面這只鬼的人,是“搭建靈堂”的華石。
賈樹道狠狠的用雙手搓了搓自己的臉,好像孟時濺出來的血潑灑在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