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成康三人出去了,店里連同孟時還剩下三人。
老板四十來歲,肚子圓滾滾,頭發(fā)稀疏的遮掩不住頭皮,但依舊倔強的留長發(fā),并在腦后扎一個小揪。
另一個穿著灰褐色工廠制服,約莫二十七八歲的食客,坐在角落位置,面前擺了十幾碟下酒菜,大中午桌上已經(jīng)放著五個空酒瓶,一副吊日子不過了的氣勢。
他從孟時幾人進(jìn)到店里,就沒抬頭往那邊看一眼,專心致志的管自己喝酒。
孟時多看了年輕食客一眼,轉(zhuǎn)頭舉了一下手里的油墩,問老板,“多少錢?”
一直埋頭炸油墩的老板沒抬頭,說,“我…請。”
————
顧惜念和林靜跟在四人后面,躲在綠色的郵箱后面看他們進(jìn)居酒屋。
林靜能明顯感覺到顧惜念的異樣。
跟蹤這種事,顧惜念平時可做不出來,而且她看那穿背心的人,眼神很不對勁。
林靜搖了一下被顧惜念拽著的手腕,“你認(rèn)識那個帥哥?”
“初中同……”
顧惜念看陸成康帶著兩個人出來,縮了下腦袋。
“老同學(xué)躲著干嘛!去……”林靜興奮的扳過她的肩膀,當(dāng)她看到顧惜念此刻的表情楞了。
怎么形容顧惜念現(xiàn)在的表情呢。
……
就像一個討薪的民工,突然接到家里的電話,那邊說,你當(dāng)爸爸了!母子平安,生了個大胖小子!八斤七兩!
他拿著電話,頭上太陽火辣辣,身邊的工友拉著橫幅,大喊著還我們血汗錢!
他笑不出來也喊不出口,拿著手機,呆呆的站著。
對,就是這種難以言明,酸甜苦辣咸一股腦塞到罐子里使勁搖的滋味。
林靜雙手按在顧惜念的肩膀上使勁搖,眼睛瞪的都快掉地上了,“你人都麻了,什么老同學(xué)能有這威力?!……唔唔唔…”
顧惜急忙捂住她的嘴,“我們…不…不熟,好久沒見了,突然看到他和陸導(dǎo)在一起,關(guān)系還很好的樣子,嚇到了,你別咋咋呼呼的。”
從陸佳佳到夭山,顧惜念就取關(guān)了孟時的賬號,卸載了嗶站,三個月過去,她覺的自己已經(jīng)把孟時忘的差不多了,臉都忘模糊了。
可窗臺上一望,他就站在那里,那么清晰。
——
“請我?”
老板說話什么很小,孟時沒怎么聽清。
“我請。”老板又重復(fù)了一遍,聲音依舊不大,聽著虛,和他壯碩的體型反差很大。
他拉起圍裙抹了把臉,抬頭。
孟時對這張臉沒有任何印象,完完全全第一次見面。
老板說,“那天我……坐正對面……你…”
他嘴里含糊不清的說兩句之后,就看著孟時拿油墩的手出神。
孟時轉(zhuǎn)了一下手,手背上一條很淡很淡的疤,是砸吉他那天,崩斷的琴弦抽上去,割出來的傷,早就愈合,如果不仔細(xì)看,根本看不出來,“那天您在臺下。”
秦川他們領(lǐng)著馬路牙子三人上臺時,舞臺正對面,是樓三去世前工體幾千張預(yù)售票的位置。
老板又用圍裙抹了一把臉上的汗,說,“謝謝你,孟時。”
孟時楞了楞,說,“謝謝你去……”
老板說,“樂隊會好嗎?”
孟時不知道老板問的是失去樓三的“八百里秦川”,還是已經(jīng)開始錄制宣傳的《樂隊》,但他很堅定的點頭,“會。”
老板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很是難看的笑。
孟時余光看到任虎舉著收音,退著往店門口來,對老板點了點頭,邁步往外走。
陳與溜邊走,陸成康在他右手邊,背對車道,斜對陳與和沿街店鋪,扛著攝像機用相對低的角度,跟隨陳與的腳步。
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