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明,陽光直射進了這間位于山腰間的木屋。
木屋位于西側山坡,正對東方,每天太陽一出來,陽光就直射進來。
而連坤每天這個時候就起床,總是第一時間站在窗口,望著山腳下連綿的廠房。
北側是工坊,南側是高爐,腳下是鍛壓坊,遠處是工匠的居住區。
每當他看到高爐那濃厚的黑煙,心里就有一種說不出的愉悅感。
在東宮,他只是一個內侍高班,可是在這片土地上,他卻是幾萬人的主宰。
兩年前,他從來不曾幻想過自己能有如今的權勢,那些原本仰望的文武百官,現在都把他當菩薩拜。
可是他從來不曾驕傲自大,因為在他的上面,有一個視若父親的殿頭,還有一個見之心畏的殿下,更有一個年紀雖小,卻仿佛真正菩薩一樣的裴大姐。
他們的存在讓連坤很清楚,自己的權勢來自哪里……
侍女聽到動靜,端著一盆水走了進來。“老爺醒了,先來洗把臉。”
連坤問道:“昨夜倒是清凈,沒人來騷擾我。”
侍女含笑說道:“難得清凈一晚,老爺卻又覺得不習慣了。要是愛熱鬧,就不該住在這山上來。”
“你不懂……”
在侍女的侍候下洗了臉,連坤換上了青色的公服,系上了紅色的腰帶,將一把鑌鐵橫刀掛在腰間。
自從殿下弄出這鑌鐵刀,不管是武將,還是文官,都喜歡在腰間挎一把鑌鐵刀,這不僅僅是尚武精神,更是身份的代表。
連坤雖然是個閹人,卻也自詡武勇。他住在這半山坡上,一方面是為了清凈,每天起床就能看到山下的鐵器坊,更主要是為了鍛煉身體。
出了門來,他的兩個近身隨從已經梳洗妥當,正等著他。
三人與侍女告別,沿著林間的青石板小路,走到山下,然后就開始每日的巡視。
鐵器坊很大,南北好幾里,東西也有四里地。每日巡視一圈,就要一個時辰。
但是連坤每日巡視,從不間斷,不管是刮風還是下雨。
他常跟下面人說:“殿下身嬌肉貴,每日晨起必練一個時辰,晚間還要練靜功。我們不敢比殿下,可這有了好身體,也能多為殿下效勞。”
每日巡視途中,連坤發現大小問題都要指出來整改,遇到有工匠告狀,也總是不急不躁地處理好。
這鐵器坊開辦兩年來,他的聲望也是越來越高。
今日巡視比較順利,還沒有到早上換班的時候,連坤就已經坐在了位于中部的大食堂里。
吃了一個饅頭,一碗面,等他吃完,才遇到大批換班的工匠來吃飯。
鐵器坊很多工坊都是日夜不停,像那高爐,兩天一爐鋼,不要什么時候都離不開人。
鐵水出爐的時候,澆鑄工坊,壓鑄工坊,也都需要及時配合。
所以這邊的食堂根據工匠上班的時間,每日不停地供應飯菜。
來到坐房的院子,這里已經聚集了不少人,都是過來找他簽字畫押,或者是走關系的。
連坤和聲和氣地跟他們打著招呼,進了院子,就換成了一副公事公辦的臉。
“連都事,咱們江陵府訂購的超大軸承這已經誤了五天了,沒有這軸承,幾千人都在等著沒事干啊!今日一定要解決了這個問題,否則本官就不走了。”
“吳推官,不是本官不給你解決。實在是上次淬火,工匠們有一批料不合格,這鋼珠的硬度不夠,只能回爐重新退火,淬火。
我已經處理了這一批工匠,殿下也指示了,一定要優先供應你們江陵府的需求。最遲后日,就將這批軸承交付。”
“竟陵那邊也在等這批軸承,我可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