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9

她放緩步子，融入到上下課的學生里，慢悠悠地晃到超市對面的樹下站定，抬頭就見廖東穿過來往車水人流直直向她走來。

他注意著路況并未看她，可她卻有一種滿心滿眼只此一人的心動。

似乎在她心情糟糕的時候，他都意外巧合地出現在她身邊。

單妮輕咬下唇，后知后覺地松口，但已吞吃掉了一抹口紅。

廖東在單妮身前一步的位置站定，遞出手里的東西“傷處需要冷敷一下。”

她的目光掃過他手里的冷藏袋裝奶，天熱，塑封袋上已凝了一層薄薄的小水珠，她的手心也起了一層薄汗。

“你以什么立場要管我的傷？”

她不低頭示弱完全在他意料之中，廖東沒廢話，抬手直接把帶著涼意的袋裝奶捂在了她紅腫的額角。

“嘶。”帶著些力道的冰涼貼在傷處，激得她倒抽一口氣，條件反射地往后退。

廖東抬手按在她的肩頭制止她的動作，手上雖未用力，但卻帶著不容抗拒的味道。

“廖東，別對我這么好。”

她的聲音清亮，時而帶些職業病咽炎引起的低啞，但此刻卻用了氣聲在說，小心翼翼，氣若游絲，低到幾乎聽不見。

若不是擱在額角的力道有一瞬的重，單妮會覺得定定站在身前一直沉默不語的他是真的沒有聽見。但他聽到了卻裝作沒有聽到，這讓她捉摸不透他在想什么。

袋裝奶漸漸升溫，單妮抬眸看到有水珠沿著他的腕無聲地滑向手肘，他沒動沒擦沒有表情，她忍不住抬手用指尖接住了那滴水珠，帶著他們體溫的晶瑩水珠。

她掀起眼簾，恰遇上他探究的目光，一陣沒來由的心慌讓她快速地眨了幾下眼，有溫熱順著額角滑經眼皮落在她的眼睫上。

廖東看著她黑白分明的眼瞳不安地轉動，濃長眼睫輕顫，下一秒墨黑的瞳仁上移，瞄不到那顆頑皮的水珠，便瞄向了他。

“它怎么還不掉下來？”

他笑“不清楚。”

“我沒問你。”

“這里只有我。”

“……”

單妮掃了一眼周圍，不知不覺間已經過了課間時段，身旁上下課的學生沒有了，清寂的校園春日暖風和煦，鼻息間是淡淡花香與草的青氣，怡人心醉。

她忽然很想抱住眼前的人，沉在這一秒無人打擾的安寧與溫情里，但是該以什么立場呢？

單妮掀起眼簾，濃長睫毛上棚著的水珠打濕她的眼睫，柔和了她眼里一貫的倔強，竟有些小心翼翼。

“廖東。”

他輕輕地哼了一聲，音量剛剛好傳抵她的耳朵，是只對她一人的回應。

“拿開吧，已經起不到冷敷的作用了。”

廖東手指動了動，捏起軟滑的袋裝奶，一串水珠沿著她的額角迫不及待地滑落在她纖長的睫毛上，順著眉眼如月的弧度不可擋地掉落。

很像是，她哭了。

可是單妮，是絕對不會掉眼淚的女人。

廖東莫名篤定。

但他還是情不自禁地愛憐地伸出手，接住了她的“淚”，就像她方才伸出手指接住他的“汗”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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