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六年,”眉宇間的陰郁稍緩,楚卿芫問道,“這六年,你一直都在哪里?”
“最初是在茭草池養著的,后來……”秦寐語想著那人手指點在額際的冰涼,沒有將他說出來,“后來,我醒來的時候就在你的玉佩里了。至于為何會在哪里,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師父,終于成了她一個人的師父。
這六年的混沌里,她也曾想過。到底當年前她從雪山之巔墜下來的那個世界是真的,還是說這只是自己一個夢,一個自己杜撰出來的夢。
或者,反過來說。
秦寐語看著眼前的楚卿芫那張俊美蒼白的面容,饒是千萬般克制,仍舊讓她悸動。
這般生動的他,會不會才是自己苦思不得癲狂之下的幻想!
不管是何種情況,他注定不會和她有牽扯。
上輩子的師父,她,可思可望不可及。今生的楚卿芫,她不敢……
楚卿芫掩在寬袖之下的雙拳握緊,認真聽她說著。
“一開始只是有意識,能聽到你說的話,偶爾也能鉆到你的夢里。”秦寐語繼續說著,“是上次在那個珰露山你受傷了,血染到玉佩之上,我才從玉佩之中掙脫開。”
原來是那次……
楚卿芫問道,“那這一路上,你為何不出現?”
“我到底只是一縷魂魄,白日不方便,夜晚有時候有心無力,你回到不恨苦地,這里靈氣充足,我才養好的。昨晚你……”秦寐語有些不自在,輕咳一聲,“昨晚你應該是嘔血了,即使你沒睡沒做夢,我也從玉佩之中出來了。”
也就是說,這和他喝不喝醉沒有什么關系了。
楚卿芫臉微紅,耳垂又是像顆紅豆一般,在月色下,仍舊晃得人心里發慌。
“以后,你打算如何?”他問道。
秦寐語歪了歪頭,想了想“暫時還不知道,我目前只能棲身在你的玉佩之中,有清濯真人護著我,應該無事。”
楚卿芫伸手撫了撫自己掛在脖頸處的玉佩。
“靈體的事,你就不要再想了。”秦寐語看著他,輕聲說道,“如若這般好尋的話,當年鄆起道人也不會……”
話沒有說下去,秦寐語很自覺地直接咬斷了。鄆起道人帶給楚卿芫的傷害,她是知道的,怎么還會這么輕易就說出口。
真是該打啊……
“對不起,我不該提起那個壞人。”秦寐語看著如今已經玉樹臨風的高大男人,眼前晃過初遇時的情景,心頭一軟,她抬手拉住他的胳膊,“姓楚的,你和他不一樣。種什么樣的因得什么樣的果,他最后得到那樣的下場,是他自己咎由自取。”
楚卿芫看著拉著自己手臂的纖細小手,長睫一顫,隨即迎上她的目光“阿芄,我有心魔,你愿不愿意聽一聽?”
腦中驚雷一般的咔嚓一聲脆響,秦寐語下意識搖頭,干脆地拒絕“不要。”
意識到自己拒絕得太過干脆,有些傷人,她忙又接著說道,“我對別人隱私沒有任何興趣,真的,完全沒有……”
楚卿芫的眸光黯淡了下來,鴉羽般的長睫耷拉下來,無辜,可憐,惹人心疼,像極了受了委屈耷拉著耳朵的小奶狗,還是那種連汪汪叫都還不會,只會一個人舔著自己的皮毛哼哼唧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