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道人的話,秦寐語聽得很清楚,她不敢去看楚卿芫,雙手下意識絞在一起。
并非她對生孩子這件事有多么的計較,她沒有信心自己能養好一個孩子,但她已經成了廢人,身子骨孱弱,壽數自然比不上已成大能的清濯真人,數十年之后,她先走一步,剩下他一個人該如何是好。
“我找到她的時候,她情緒過激,疼得都暈厥過去了,”楚卿芫擔心是這件事,“葉君知把藥留給我,宋師兄,你幫忙看一下。”
宋道人接過去,捏了一粒藥看了看,又遞到鼻端嗅了嗅,再然后伸出手指碾碎,眉頭皺得更緊:“藥是好藥,都是尋常找不到的,這個葉君知倒是好本事,能弄來這么多好東西,就是……”
好東西被暴殄天物,宋道人眼疼,“配得真是亂七八糟,糟蹋了這些好東西!真是不知道這個暴殄天物的鬼王到底有什么好手段,竟能哄得他人為他賣命。”
聽他提到薛庭竹,眾人噤聲。
“我帶回去好好研究一下吧,”宋道人長嘆,“我只見到藥,沒親眼見到病癥,若是再犯病,立即喊我過來。”
這一路上,秦寐語也犯過兩次,好在楚卿芫和她形影不離,一發現不對,立即就給服藥。
“有勞宋師兄。”楚卿芫抱拳道。
宋道人無聲擺擺手。
“掌門,子空樓的師兄醒了!”忽然,一名弟子走了進來,稟報道。
子空樓的師兄?
那就是薛庭竹了!
自那日,秦寐語跟著葉君知離開之后,兩人都對以往的事情絕口不提,一個只顧著養自己殘破的身子,一個沒心沒肺地糟蹋好東西給她續命……
以往種種猶如前塵往事,兩人都刻意忘記,都努力使自己活成另一幅模樣。
如今,所有的一切撲面而來,秦寐語只覺得恍若隔世。
薛庭竹他竟然昏迷了一年多的時間……
秦寐語也跟著緊張起來,比她更緊張的是蕭風衾,他霍地站起身來,就要往外走,卻突然頓住腳步看向沉默不語的宋道人。
“孽徒當死!”宋道人握著酒葫蘆的手抖個不停,眼眶都是紅的,“醒了就醒了,你要去看就去看,看我做什么!”
自小將薛庭竹養在身邊的宋道人對薛庭竹的情感,絕對比蕭風衾這個剛得知雙方身份的親父更深。
蕭風衾紅了眼睛,走過來,扯住宋道人的袖子:“阿宋……”
宋道人不愿意吃這一套,直接甩開:“頭發都快白完了,天天礙我的眼,也不吃我給你配的藥,你們都是要氣死我,都滾遠點。”
“回去就吃,立刻就吃,”蕭風衾拉著他的胳膊,“看一眼,要是好好的,你要千刀萬剮都行。要是不好,說不定就是最后一面了,阿宋,嘴硬心軟最折磨人。”
“死就死了,我早就當他死了!”宋道人這樣吼著,眼圈卻紅了。
兩人拉拉扯扯,到底還是一起走了。
待眾人散盡,只剩楚卿芫和秦寐語兩人的時候,楚卿芫望著她問道:“你也想去看一看,對不對?”
“今天就不去了,兩個老頭哭起來太難看了。”秦寐語靠在軟枕上,眼角濕潤。
回來真好,一回來就聽到好消息。
“餓不餓,你不是想吃我做的雕胡飯嗎,我現在去給你做,好不好?”楚卿芫貼心地問道。
秦寐語緩緩搖了搖頭,然后沖他伸手。
要他。
楚卿芫順勢握住那只手,將人攬在懷里。
“如果你是姑娘家就好了……”秦寐語說道。
楚卿芫淺笑:“為何?”
“那我們的孩子也有六七歲了,”秦寐語也跟著一笑,“我以后要是先走一步,剩你一人,我得多心疼啊。”
“不會。”楚卿芫在她頭頂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