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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巴車嗡嗡地從市區駛出,一路不停顛簸地爬上山路。
男人靠著車窗望向外頭晃蕩不停的一片翠綠,似乎也并沒有文人墨客筆下那么讓人心曠神怡。
“該死……”男人揉了揉太陽穴,一連月余的加班已經把他的精力徹底榨干,好不容易熬到年底,折騰人的老板又想一出是一出地拉著所有人出來團建。
現在已經只能靠著這上下晃動,宛如戰斗機彈射座椅一般的車座告訴自己,“天知道這不帶降落傘的鬼東西什么時候會把我彈出去……”的危機感,勉強撐著眼皮。
不過也確實借著這一趟讓他感到了從未有過的寧靜。肉體的折磨也好過天天有人自以為是地對他評頭論足。
隨著車輪與地面擦出一聲長長地嘶鳴,男人一頭撞在前座的背椅上,五官猙獰地擠在一起,他也知道這是他最后真實的模樣了。
站起身來整理了下衣裝,雖然只是身普通的羽絨服配運動褲,但他還是很在意自己穿著的體面,這是他在這個關系里唯一能夠顧及的體面。
扶了扶黑框眼鏡,看到車玻璃里都能映出的黑眼圈,男人擠出了一個差強人意的笑臉,隨著車下一聲“小陳——”的高呼,急匆匆地跑下車去。
“來了來了。”穿著厚重的他在車上已然是悶出了一身熱汗,但隆冬時節,誰又敢隨意少去兩件衣服,生怕犯了感冒,跨年好不容易的休息日子也只能在醫院聽著點滴聲煎熬。
“瞧瞧,瞧瞧!”喊話的中年男人滿面油光,連他那頂假發也打了蠟似的锃亮。“我說什么來著,年輕人每天坐著不運動,走兩步就一腦門的虛汗!”
說著又刻意停頓了些許,向周圍望了一圈。
“主任說得對啊!”一旁的附和聲也慢慢如浪潮般涌起。
男人撓了撓頭,“主任教訓得是。”內心也懶得抱怨。或許正如長輩們說的那樣,面上的假笑多了,內心咒人的惡毒也就少了。
后來主任一大段的宣講,男人愣是一個字也沒聽進去。他在聽風說話,寒冷呼嘯。
直到最后大巴車下的行李被拎了出來擱在面前,他果斷地提了過來,這又是他們對“新人”的磨煉。
往半山腰去的路連續走了半個多小時,一路他們有說有笑,男人也跟著應和,實則半個字也沒聽進去,只感覺腦袋懵懵只要腳步停下就能就地倒下。
終于見著一個可供歇腳的亭子,他也不顧那么多敬老尊賢的規矩,一屁股坐了下去。
感到石凳上的冰涼,這一瞬間他長舒一口氣覺著踏實了不少。
眼前金星直冒,禿頭的主任又對著他頤指氣使地說教一通,他又沒聽清幾個字,但總不過是“年輕人”“沒規矩”“多運動”“學學別人”翻來覆去地說,生怕出本書都嫌多余。
“您說得對。”這是他這一年來說得最多的話,已經掛在嘴邊就差變成他的座右銘。
“你們先走吧,我身體不行,多歇會……”男人喘著粗氣,雙腿灌了鉛似的再也邁不動了。
前方傳來嗡嗡地傳話聲,他沒聽清楚,但或許是同意了吧。
瞧著一片黑壓壓的人影漸漸沒于蒼翠之中,男人也心滿意足地合上雙眼疲倦地縮成一團。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覺著在漆黑的寧靜里舒展了好久,久得仿佛已然海枯石爛,天地崩摧了一般。
“啪!”一個冰涼的觸感捶在他的腦門,男人掙扎著揉揉雙眼,發現懷中竟靜靜躺著一根卷軸。
其上系著一根紅繩,男人想把上頭的結解開,卻怎么也扯不開。
本想著用牙齒咬開,但想想總歸不是自己的東西,失主找上門來自己也辯駁不清了。
他起身伸了個懶腰,把眼鏡從口袋里掏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