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來在很長的一段時間里,都被一個荒誕的夢境所困擾。
一盞搖曳的紅燭,一張紅帳輕紗的床榻,一位朦朧看不清模樣的女子。
他們親吻。
他們纏綿。
他們相互緊緊的擁抱著彼此。
魏來想要知道她是誰,可每一次這個問題問出的時候,那個夢境就戛然而止。
而隨著時間的推移,那個夢境漸漸從一開始的清晰,變得模糊了起來。
魏來的心底有著不好的預感,就像是又某種極為重要的東西要離他而去,可他卻無法挽留。
直到……
江浣水說出了那幾個名字……
魏振、錦繡、長袖。
魏來本以為這是自己外公的舊識,可在最后的關頭,老人又說道……
“我為你的爺爺報了仇……”
爺爺那兩個字眼就像是一柄利刃,刺穿了魏來的心臟。他忽然意識到一個很奇怪的問題——他爺爺是誰?
這當然不是說書先生講給婦人聽的那套落魄少年,尋根問祖的故事。
而是魏來在那時忽然意識到,自己這近十七年的人生中,爺爺這兩個字眼,還是第一次出現,或者說第一次讓他意識到。
在以往那么久的時間里,他的爹娘不曾提及爺爺,周圍的人也從來未有提及,甚至連他自己也從未去想過他應該有一位爺爺這樣的事實,無論對方是生是死,沒有理由所有人都不記得他吧?
魏來陷入了困惑,甚至是痛苦之中。
那種明明應該記得,卻又忘記的感覺讓魏來的幾乎抓狂,他甚至有時候會懷疑是不是自己的腦子出了問題。
魏來在之后很長的時間里,都沉浸在江浣水死去的痛苦,以及腦海中那些古怪情緒的困擾中。直到從某一天開始,那個關于那位少女模糊的夢境,又漸漸開始變得清晰。
然后在無數次的戛然而止與追問中,他終于聽清了她的名字——徐玥。
而也就是在那時,那個夢境徹底消失。
就像是完成了某種使命一般,魏來再也沒有與那個少女在夢中相遇。
再然后,大圣印被那些烏盤城的孩子們從北境各處派人送了過來。
這并非魏來要求的結果,而是那些孩子在知曉這事后,自發向師門索要的事物。只是言說江浣水對他族中有恩,而這些孩子在各自的宗門中早就被升為圣子,對于他們要求,門中長老素來不會拒絕。
于是乎,在得到這些大圣印后,魏來安妥好寧州的一切,便孤身來到了泰臨城。
他在整理江浣水的遺物時,曾看見過老人在一本手札中寫過懷疑這燕地氣運被祖帝陰魂吞噬之事,此番泰臨城之行,自然有奪取氣運,以壯寧州的意圖,但同時他也想從敖貅的嘴里知道些許關于那個女孩、關于魏振、錦繡、長袖以及他那本該記得,卻毫無頭緒的爺爺的事情。
敖貅顯然處于某種極端的惶恐之中。
他再也不復那高高在上綿綿萬里的身形,此刻在魏來的面前只是一條不過三丈長的蛟蛇虛影。
他驚懼的看著周遭的情形,直到數息后對上魏來那陰冷卻有急切的目光后,方才反應過來。
他皺了皺眉頭,下意識的疑惑道“徐玥?”
顯然他并不認識這個名字的主人。
魏來又問道“魏振呢?長袖呢?錦繡呢!?他們又是誰?”
一連串的問題出口,同時也將他心頭的急切展露無遺。
敖貅又是一愣,他瞇起了眼睛看向魏來,臉上的惶恐之色,忽然散去了大半。
他笑了起來。
雖然作為一頭蛟蛇,那樣的臉上露出笑容,是一道很古怪的場景,但更古怪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