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秦牧一同來到長樂宮內的太醫屬,劉弘沒理會出門迎接的太醫令,徑直向后院一處陰冷的茅草屋走去。
太醫令,秦時便已有之,由于此時巫、醫尚不分家,‘巫’又與祭祀牽連甚深,所以隸屬奉常麾下,主掌宮廷醫治事。
西漢增設少府太醫令,負責少府庫存中的藥物儲存。
通俗來講,奉常太醫令可以理解為皇家診所,少府太醫令則類似于藥房。
劉弘此時,自然是身在奉常太醫屬。
至于奉常太醫令為何不愿意治療王忠,劉弘也能猜到大概:左右不過是那一句‘閹庶之輩,觸則污手’。
鄙視宦官,屬于這個時代普遍認同的價值觀,劉弘無力改變;但這依舊無法阻止劉弘胸中的滔天怒火——奉常好歹算自己人了,還讓人這么糟心!
見劉弘面色不愉,太醫令也只能苦著臉陪同在一旁;走進后院之后,卻是怎么都不愿走進那間茅草屋了。
劉弘眉頭緊皺,冷了太醫令一眼,便彎下腰,走進茅草屋中。
——這茅草屋,最高不超過一米二!
劉弘都有些懷疑,這地方原本是給牲畜準備的了···
走進草屋,半蹲下來,草席上躺著的王忠便映入劉弘的眼中。
老太監除了那張蒼白的臉露在外面,上半身全被淡黃色的粗麻包裹;星星點點的血跡從麻布中滲出,讓本就破舊的麻布看上去更加骯臟。
即便在如此昏暗的光線下,劉弘也能從王忠糟糕的面色推斷出,他受的傷到底有多重。
一旁的秦牧趴跪下來,費力的走到草席旁,替王忠擦了擦額角流出的汗,低聲道:“昨日王公方至少府,便遭少府監以‘偽謂天使’之名緝拿;日暮時分,王公欲遁,少府衛卒追殺王公至司馬門,見宮門卒遂止···”
聽著秦牧沉痛的話語,劉弘的牙槽再度緊咬在一起,雙手緊握成拳,渾身都抑制不住的劇烈抖動起來。
“陳平!!!”
咬牙切齒的吐出這個令劉弘深惡痛絕的人名,劉弘轉身走出草屋,來到太醫令身旁。
“陛下···”
“人,汝治是不治?”
劉弘怒目圓睜,直勾勾等著太醫令眼眸深處,語氣中滿是躁怒。
老太醫頓時冷汗直冒,只得微微躬身:“陛下贖罪,臣···”
“秦牧!!!”
一聲怒吼,草屋內的秦牧趕忙走出:“陛下。”
劉弘胸中怒火再也按捺不住,牙齒都快被咬碎:“走!”
“帶王忠回寢殿!”
聞言,太醫令趕忙阻止道:“陛下不可,刀鋸之余怎能···”
“滾開!”
一腳將太醫令踢翻在地,劉弘不顧散亂的衣衫,龍行虎步向院外走去。
“告訴劉不疑,別特么什么人都往宮里塞!!!”
身后的秦牧聞言一愣,琢磨許久,才明白劉弘話里的意思,道了一聲諾,快步向馬廄方向跑去。
看著二人分別遠去的背影,太醫令滿臉苦澀的從地上爬起,哀嘆一氣:丞相,可把老朽害慘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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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齊王府。
齊王劉襄正頹然倚靠在塌沿,雙目無神的看著眼前冒出屢屢白煙的香爐,任由劉章在一旁說的口干舌燥。
“事尚有可為,王兄萬不可如此啊!”
突然發現耳邊清凈下來,劉襄才回過神,木然抬起頭:“朱虛侯說完了,便退去吧,退去吧···”
劉章見此,心中更加煩悶起來:“王兄!”
沒等劉章繼續說下去,劉襄便開口打斷道:“寡人聞,朱虛侯自少府得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