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劉弘將此次漢匈外交處理的再漂亮,都必然會被周勃等人扭曲為‘陛下已忘記白登之圍、呂后之恥,向匈奴人低頭了’。
疲憊的嘆口氣,將郁結的眉角揉開,劉弘遲疑的坐回御塌之上。
“匈奴來使,乃欲詐奪吾漢室之財物金銀;幸朕先皇父慧眼如炬,早于十數載前便已遣人出關,潛伏匈奴,以為內應!”
毫不猶豫的給惠帝老爹臉上貼了層‘未雨綢繆’的金,劉弘面色一片淡然,目光卻緊鎖在左側的周勃身上“春二月,內應回書狄酋冒頓,已重病將故!”
話音剛落,殿內朝臣百官的面色無一不漲紅起來;片刻之間,便已有數人出班請戰!
“臣愿為先鋒,替陛下掃除吾漢家的慕南故地!”
“臣愿立軍令狀,必執狄酋冒頓問罪于高廟!”
“臣···”
放眼望去,劉弘卻并沒有因為臣子高昂的戰意感到絲毫高興。
——出班請戰的人當中,年紀最小的那個,是剛過完七十大壽,受賜幾杖的衛尉蟲達···
最老的,則是年近九十的老王陵,顫巍巍的站出來賣萌···
殿中有資格請戰為先鋒,獨領一軍戰的人當中,最年輕的郎中令令勉,此時卻是滿臉疑慮的權衡著利弊。
“唉,青黃不接啊···”
劉弘很確定,無論是蟲達、王陵等皇黨系將領,亦或是周勃、灌嬰為首的誅弘集團武將,其眼前都不可能低于令勉;令勉都能看出如今不是開戰良機,這些人不可能看不出來。
更何況劉弘撒下‘匈奴內部有奸細’的彌天大謊,根本就是無中生有!
也就是說,這幫牙都沒剩幾顆的老頑童,不顧好大的年紀出來請戰,無非就是以政治正確為判斷依準,為劉弘站隊而已···
無奈的輕嘆口氣,劉弘做出一副欣慰的模樣,示意殿內侍郎將老王陵扶起。
“赳赳武夫,國之干臣!今幸得干臣滿堂,朕心甚慰。”
“朕亦欲允諸公之請,提兵北上,執其君長告罪于高廟,以慰太祖高皇帝在天之靈!”
先對幾個老家伙的舉動表達出善意之后,劉弘話頭一轉,轉而道“然孫子言主不可因怒而興師,將不可以慍而致戰!”
“且夫戰,廟算也;未戰而廟算勝者,得算多也。”
說著,劉弘面上略帶些嚴肅,起身稍一拜“郎中令勉,曾久從飛狐都尉,于匈奴知之者甚;還請為諸公解惑若今朕提兵北上,勝算當為幾何?”
才因為劉弘那句‘不可因怒而行事’而稍稍安下心的令勉聞言,趕忙出班納拜“啟稟陛下,若言勝算,臣不敢斷言;然若戰起,吾漢家將士所首患者,當為食不果腹···”
小心翼翼的說出這句話,發現劉弘面色沒有絲毫不愉,令勉心中大定,將自己對漢匈戰略格局的看法娓娓道來。
“若戰事起,陛下當出糧···”
“若右北平有事,陛下當遣···”
“戰若敗,陛下或···”
將種種可能性一一列舉在朝堂百官面前之后,令勉稍停頓片刻,待等大部分人都消化了這部分信息之后,才又鄭重一拜。
“臣愚以為今國庫、少府皆空虛,邊關將士衣不遮體、食不果腹,劍弓弩矢皆老舊;更苦無良騎多載。”
“夫戰,無外乎天時、地利、人和,此值春耕將至之際,此天時在夷。”
“出關作戰,吾漢家無有精騎,無從辨向;于關內戰,則有百姓顛沛流離之虞,此地利在夷。”
“去歲關中糧價鼎沸,天下皆有所波及,百姓民不得安生,此人和在夷。”
“天時、地利、人和俱在夷,貿起戰事,臣恐勝算,將不足一成···”
對于令勉所言,劉弘雖然并不十分認同,但也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