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恨!!!”
一陣嘈雜過后,玉堂殿再度恢復往日的寂靜之中。
但相較于之前的暮氣沉沉,此時的寂靜更有些令人無法呼吸的強大壓迫感。
張嫣此時正手足無措的坐在御榻邊沿,看著榻上額角已被白紗包裹,面龐淚痕依舊,目光中卻迸發出無盡兇光的少年,滿是慌亂。
“陛下息怒···”
并不算太大的玉堂殿后殿,此時已被一道道匍匐的身影塞了個滿;從朔望朝趕來,沒能在后殿得到‘一席之地’的朝臣勛貴,則都聚集在后殿外的閣院內,跪地俯首。
“母后既在,爾等莫非不知?!!”
滿含盛怒的一聲吼喝之后,劉弘那非人般的淚腺再度泉涌“朕臨朝近半載,卻猶不知母在,朕當何顏面以對天下人?”
說著,劉弘稍有些暗啞的語氣中再度帶上了哽咽“盡迫母后凄苦至斯,使朕慕孝而不得盡,朕于生于深宮之中,長于婦人之手,既不知喜,亦不知憂之魯哀公,又有何區別?”
少年天子的哀嚎,惹得殿內一眾七老八十的漢室精英抬不起頭,只得含糊其辭道“陛下至誠至孝,此社稷之福,天下之幸···”
劉弘卻是置若罔聞,只目帶愧疚的望向身旁坐著的張嫣,幾度欲言又止,終是羞愧的將頭扭向臥榻之內。
在沒人能看到的角度,劉弘的目光中卻迸發出無窮精光,思緒飛速流轉,思慮著此次事件的來龍去脈。
——劉弘萬萬沒想到,自己這段時間嚴防死守,甚至不惜隱晦威脅來防備的田叔,居然是想要尊立太后!
好家伙···
倒是早說呀!
要早知道田叔是想要請立太后,甚至連背鍋俠都已經找好,劉弘絕對可能精密籌劃一番,借此再次打擊陳周一黨!
什么‘丞相囚禁太后’啦~什么‘太尉欺壓太后’啦~
可惜,田叔膽兒還是小了些,只把‘孝惠皇后為什么能有早在八年前、四年前成為太后’,乃至于‘陛下為什么沒有尊立太后’的屎盆子,扣到了已經死去的曹巖身上。
理由也非常具有說服力曹巖身為郎中令,閉塞圣聽,欺陛下曰‘皇后已薨’!
想到這里? 劉弘心里就大概有譜了。
“奉常卿何在!”
滿含慍怒的起身? 劉弘不顧額頭隱隱傳來的鈍痛,猛然站起。
緊隨張蒼身后跪臥著的劉不疑卻是頭都不敢抬? 只稍一提肩“奉常臣不疑? 恭聞陛下圣訓。”
只見劉弘目光中滿帶著決絕,語氣中也前所未有的帶上了不容置喙的強硬“擬詔故郎中令巖? 欺上瞞下,堵塞圣聽? 其罪不可赦;其令宗正親往平陽侯府? 逐賊子名諱于宗譜,平賊子之墓;凡敢奉血食者,皆論以大不敬!”
氣勢洶洶的將對曹巖‘鞭尸’的命令發出,待等劉不疑又一叩首? 言稱‘宗正臣不疑謹奉陛下詔獄’之后? 劉弘不顧殿內眾人稍有些怪異的面色,繼而道“往者,朕遭呂產、呂祿之流,夏侯嬰、曹巖之輩欺瞞,不知母在? 未尊太后,此人禮綱常所不容也!”
大氣不喘的將鍋全部甩到死人頭上? 劉弘面色如常的下達登基之后,第一個關乎天下的重大詔書。
“今朕得母在? 猶喜亦愧;尊朕母孝惠皇后以為太后,以正人倫!”
“首倡尊立事之五者? 皆增邑千戶!賜太仆濞幾杖? 進曲周侯寄為中郎? 特許衛尉蟲達以諸侯禮葬之;淮陽守嘉于秋九月入京述職。”
“少府叔,加衛將軍之銜,以宿衛長樂!”
“朕得立親母以為太后,當普天同慶,以彰吾漢室孝道之重;其令丞相逆詔,于春三月戊辰大赦,凡無謀逆及上之罪者,皆赦免其罪。”
“百姓民凡為人母者,皆賜其夫爵一級;若喪夫,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