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張嫣依舊毫無反應,劉弘只好尷尬的換上一副欣賞的表情,看向一旁的老宦官。
“此便母后之貼身侍宦,李信李公邪?”
剛從地上爬起的老宦官聞言,再度砸跪回地上,將頭深埋進地板之上:“奴刀鋸之余,縱萬死,亦不敢以污名玷陛下之耳···”
看著和張嫣如同一個模子里倒出來的老宦官李信,劉弘心中疲憊的長嘆口氣,僵笑道:“且起身吧?!?
“謝陛下。”
終于將主奴二人勉強安撫下來,劉弘心力憔悴間,也沒有心思再打彎彎繞了。
“宦者令王忠,乃自幼侍朕之忠奴也;今行差就錯,然罪不至死,萬請母后寬恕···”
見張嫣又要慌忙起身,劉弘強笑著使了好大的勁,才將張嫣摁在臥榻之上坐下,又道:“既母后以為,長樂當入宮人以事,皇兒自當奉詔。”
“便由李公為長樂宮大長秋,入宮人之事,俱由李公籌謀,可好?”
目光中滿含的溫和,劉弘心里卻已是抓耳撓腮——這要是都不能將張嫣安撫下來,那劉弘就真的沒什么法子了!
好在張嫣聞言,目光中的慌亂稍稍褪去,在劉弘地目光鼓勵下,略有些不安道:“皇帝以為如此,便如此吧?”
說著,張嫣再度轉過頭,將詢問的目光撒在了身旁,剛被任命為長樂宮大長秋的李信身上。
而這一切,都被一旁的劉弘看在眼里···
“承蒙陛下、太后不棄,奴怎敢不從?”
看著張嫣目光中的戒備和慌亂基本散去,劉弘才長松一口氣,起身一拜:“既如此,兒便不叨擾母后進修了。”
說著,劉弘還不忘展現出自己‘孩童’的一面:“若母后思念,大可遣李公往未央傳喚,朕便前來拜見母后?!?
見劉弘真的是把自己當親母侍奉,張嫣心中的遲疑和憂慮散去大半,語氣稍有些別扭道:“皇帝有心了···”
※※※※※※※※※※
讓等候于殿門出的汲忡將王忠背上,劉弘便一馬當先,向宮門處走去。
“女人吶,怎么就這么難哄呢?”
前后兩輩子,劉弘最頭疼的就是哄女人。
無論是母親也好,女票也罷,都曾經是劉弘的夢魘!
好在最終結果還不算太差,起碼張嫣對劉弘地戒備,和面對劉弘時的慌張緩解了許多。
多下點功夫,勤快點,多跑幾趟長樂宮,應該就能促成表面上‘母子祥和’的局面了。
來到宮門外,將王忠抬上御輦之后,劉弘便將目光撒向車窗外,似是思慮著什么。
本欲請功的王忠見此,幾番欲言又止,開口終是化作一句:“老奴萬死,徒使陛下罪于太后之面···”
怎料睜開眼睛的劉弘,面色絲毫看不見惱怒的氣息,只語氣淡然道:“今日,受苦了?!?
“待春耕之后,爾便尋家中長親,過繼一子,以續家祠吧···”
?。?!
對于劉弘非但沒降罪,反而恩賞自己過繼遠方子侄,延續自家香火,王忠只覺的天降大禮包,就連被打到皮開肉綻的屁股,此時好像也沒那么疼了!
驚喜至極間正要起身謝恩,肩膀上就落下一道不算太沉的力道。
“安心養傷?!?
“過些時日,朕另有要事交代?!?
見劉弘面色略有些嚴肅的望向車窗外,王忠只好忍住心中的喜悅,乖乖趴回御輦的車廂地板之上。
看著劉弘逐漸皺起的眉角,王忠思緒稍一轉,旋即小聲詢問道:“陛下,窺···監探長樂之省衛,可要收回?”
聞言,劉弘回頭不著痕跡得瞟了王忠一眼,旋即將沉重的目光移回車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