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可憐的茶、鹽以及奴隸,對于慕南各部而言也算不上十分劃算——失去了保護部族的戰(zhàn)士,即便有再多的財富,也不可能守得住。
所以,除非是到了萬不得已,不搶漢室就要滅亡的危難時刻,否則,絕大多數(shù)匈奴部族都不會做出‘以本部勇士去搶掠漢室’的舉動。
所謂車到山前必有路,在漢匈邊界待久了,總有那么幾個聰明人,發(fā)現(xiàn)了一種不用付出部族青壯的生命,就可以換得茶、鹽乃至于青銅器等物資的渠道。
長城內(nèi)的漢人之中,也有那么一些膽子夠大的人,愿意拿出匈奴人想要的物資,來換取獸皮、牛羊乃至于馬匹等‘禁止流通’的物資。
——便是在草原尚未徹底解封的初春,此時的右賢王部,即南池附近,也已是有數(shù)十支從長城內(nèi)來到草原的隊伍,兜售著從漢人的領地帶出來的茶、鹽等物品。
至于更靠近漢匈邊界的中小部族,更是各有專用渠道,可直線取得想要的物品。
在這種情況下,單于庭突然流出‘匈奴內(nèi)部有人勾結(jié)漢人’的消息,這無疑讓那些靠著漢匈‘貿(mào)易’逐漸強大起來的慕南部族,頓時心驚膽戰(zhàn)起來。
而這一切,都被王帳內(nèi)茍延殘喘的冒頓,以及身邊的長子,匈奴左賢王:攣鞮稽粥(luándījīzhōu)看在眼里。
十數(shù)日過去,在逐漸消瘦的身形襯托下,冒頓腹部的腫脹已是更加明顯;每日初晨的祭日儀式,冒頓都要在衣袍內(nèi)塞入幾塊羊皮,才能將凸顯的腹部掩蓋住。
但糟糕的面色,已是徹底掩蓋不住了——現(xiàn)在的冒頓,就像是被慢性毒素折磨的老年人,眼窩深深凹陷,嘴唇略有些發(fā)紫;只要站立片刻,額頭便會如泉涌般冒出一層層的虛汗。
為了擺脫這無時不刻摧殘著自己的詛咒,冒頓已經(jīng)招來了匈奴絕大多數(shù)稱得上名號的大祭司,為自己向撐犁天祈福。
但不知是不是過去的殘虐惹怒了撐犁天,無論冒頓再如何虔誠,再怎么嚴格按照大祭司們的要求進行祭祀儀式,天神都沒有對冒頓的祈求做出回應。
到現(xiàn)在,冒頓已經(jīng)放棄掙扎了——茶葉已經(jīng)全然失去了作用,每喝下去一口茶湯,冒頓就感覺胃部的腫痛更劇烈了一分。
無可奈何之下,冒頓只能放棄對命運的反抗,將注意力集中在即將發(fā)生的政權(quán)交接之事上。
先前的傳言,自也是冒頓的手筆——準確的說,是冒頓聽從左賢王的建議,而刻意放出去的煙霧彈。
對于慕南部族與漢人之間的勾當,冒頓自是知曉;甚至于右賢王本部也參與其中,也在冒頓的認知范圍之內(nèi)。
——在過去這段時間勉強緩解著冒頓病情的茶葉,便幾乎全都是右賢王進獻給單于庭的?、?
右賢王部從漢人手中得到的大半物資,其實最后都流入了單于庭,也就是冒頓的手中。
嚴格意義上來講,如果慕南那些與漢人私自通商的部族,都是漢人的奸細,那冒頓自己,其實也是···
對于慕南部族從漢人手中換取中原物資,冒頓實際上并不十分反對——若說有哪里是讓冒頓不高興的,那就是慕南部族沒有像右賢王部一樣,將得到的東西拿出一部分,送到單于庭。
而冒頓之所以要放出那樣的流言,目的自是不言而喻——為了保證政權(quán)的順利交替,冒頓必須讓左賢王本部在慕北建立起嚴密的警戒;對左賢王部突如其來的異常調(diào)動,冒頓則需要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只有這樣,才能讓慕南部族將注意力集中在‘會不會被單于治罪’上,從而無暇深究冒頓的身體狀況。
——任何一個時代,最高掌權(quán)者的身體信息,都屬于政權(quán)的絕對機密!
從結(jié)果來看,左賢王的提議十分明智。
如冒頓親眼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