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朝野所猜測的稍有些不同,未央宮內的劉弘絲毫沒有這個年紀應該有的慌亂,反倒是目光深邃的站在堪輿前,手指不時左點右畫,時而又皺眉沉思。
“陛下,衛尉蟲公、廷尉吳公,御史大夫張公請見。”
殿門處傳來一聲低微的稟告聲,卻沒能將劉弘的目光從堪輿拉開。
“喧。”
這幾日,未央宮內進進出出的軍方將領可謂絡繹不絕,其中絕大多數,都是為了替周勃求情。
滿打滿算,周勃已經在廷尉大牢,度過了三個日夜。
“呵,也不知這位周太尉,體沒體會到獄卒之貴?”
索然無興的搖了搖頭,劉弘便從殿內的堪輿前走回了御階之上,等候著三位朝中巨頭的覲見。
在劉弘原本的設想之中,每一個替周勃求情的,都應該是陳周一黨在軍隊中的爪牙,起碼也是潛在支持者。
但從過去這幾天的狀況來看,事情遠沒有劉弘想象的那么簡單。
北軍七部校尉,其中三位出身為周勃求情,劉弘可以理解為是政治傾向,并將這三部校尉劃為‘不可信任’的行列——劉弘最終決定由灌嬰率領前往關東平叛的的兩部,便是那三部校尉其中兩個。
至于剩下一個,則是劉弘的保留地——現衛尉丞秦牧的原編制北軍射聲校尉部。
對于北軍只有一半的高階軍官站隊周勃,劉弘還是勉強能接受——在這個極其重視個人信譽的時代,光是周勃的提攜恩遇,就足以使得每一個得到恩惠的軍官,都像曾經的田叔那樣,與恩主共同進退。
簡而言之這個時代奉行的價值觀,是幫親不幫理。
若是北軍沒有一個人站出來為周勃說話,那劉弘就要好好考慮一下,要不要直接將北軍打散重組了。
因為這種情況出現,只會有兩種原因,
要么,就是北軍的高層軍官,盡皆自私自利之輩,對周勃出事抱著‘趕緊撇清自己’的態度。
這樣的人,劉弘不敢用——起碼在軍隊,這樣的人無法得到統治者的信任。
第二種情況,就更恐怖了。
——在周勃的影響下,整個北軍都已經成為了老周家的私兵!
之所以沒人求情,是北軍放棄打嘴炮,轉而打算用實際行動,來拯救周勃!
無論是哪一種情況,都不是劉弘所希望發生的。
對于北軍,劉弘的感情可謂愈發的復雜,對于北軍最終的歸宿,劉弘也是瞻前顧后,左右為難。
作為長安兩支中央部隊之一,北軍天然的具備對統治者的無上忠誠,其軍隊組成,又導致這支部隊從某種意義上,代表著政權的基本盤關中。
不嚴謹的說,哪怕北軍是幾萬個毫無可取之處,只懂擺譜的花架子,劉弘也必須為了照顧關中人的情緒,將北軍捧起來。
更何況事實并非如此撇開系統漏洞飛狐軍,整個漢室天下,最能打的就屬豐沛子弟為班底的南軍,以及關中子弟為框架的北軍。
相較于守衛皇宮,沒有太多出征機會的南軍,北軍甚至稍勝一籌!
從這個角度而言,北軍是劉弘無論如何,都不能放棄的——非但不能放棄,還要無所不用其極的攥在手里。
但北軍在諸呂之亂中的立場,又使得劉弘潛意識中,無法完全信任這支光榮的部隊。
偏偏北軍的問題,由于其本身與關中百姓盤根錯節的情感紐帶,還不用簡簡單單用一句‘一日不忠終生不用’來解決。
對于這件事,劉弘可謂是傷透了腦筋。
最終,劉弘也只能是試探著拿出一個折中,且十分耗費心力的辦法保留編制,定點甄別高層軍官,并在一定程度上打亂重組。
而對于周勃下獄一事冷眼旁觀,便出于劉弘這個方面的考量——劉弘想看看,周勃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