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使團在經過簡單地用食過后,由近一半成員四散而去。
有以左賢王的立場加入使團的蘭氏代表,以‘漢人通’的緣故加入使團的副使韓彰,還有幕北各部中抽調出的使節。
與漢室面對漢匈外交時所抱的態度稍有不同的是:在派使節出使漢地時,匈奴人往往不會將太重要的人物派過去。
蓋因為此時的漢匈外交,雖然寫做‘外交訪問’,實則卻讀作‘以性命之虞換取情報’的間諜行動。
所以,當單于庭決定組建使團,以某種目的出使漢地時,受到指派的各部族都會想盡辦法,盡量讓沒那么重要的人送出去,以免部族中的俊杰‘意外’死在漢地。
便如此次出使,受到左賢王指派的韓王部,便將一位韓王信身邊奴仆的后代派出,來交代左賢王下達的任務。
蘭氏也同樣差不離——雖然沒有如韓王部那么夸張,但派出的使節代表也同樣是無關緊要的成員,雖為蘭氏宗主后嗣,卻毫無繼承部族的可能。
左賢王一系派出了代表,右賢王自也要做出對應的安排:由時代承襲右大當戶的須卜氏族派出青壯,以對應左賢王派出左大當戶蘭氏子弟。
至于左賢王以韓王部代表作為副使的安排,右賢王則聰明的裝作沒看到,然后悄悄將須卜氏族的代表:須卜禿離抬到了正使的位置上。
至于使團的其他成員,則都是其余各部派出‘精銳’為隨從;但由于幕南,即右賢王下轄地區與漢室大面積接壤,不排除幕南部族有‘奸細’的嫌疑,所以使團成員,以大部分幕北部族代表,以及零星幾位幕南部族代表組成。
原本百余人的使團,在前往漢室都城,以及從漢都折返草原的路上‘自然折損’近二十人;其余八十多人中,出身幕南部族的十數人,都已在使團抵達幕南時被遣散,各自回到了自己的部族。
所以,跟隨須卜禿離繼續北上,來到大幕以北的百余人,實際上是由六十余名幕北使節,以及須卜禿離從部族抽調的近百護衛所組成。
此番進抵龍城,雖然沒有見到單于,但使團也將此次出使的收獲,交接到了號稱‘單于之眼’的左大將手中;此次出使,到這里就算結束了。
頂多就是八、九月,單于庭再次趕在冬天降臨之前南下,前往幕南過冬之時,會在龍城做一個短暫的停留;如果單于想起來,才會將使團中的幾位重要人物,如正副使召入龍城,詢問出使經過。
既然諸事以畢,須卜禿離也要率部南歸位于幕南的部族,那幕北出身的隨行使節也是沒有繼續滯留的道理;在簡單告別須卜禿離之后,便都各自散去。
沒有人發現,在這草原臨近黃昏的時間點,有幾騎在遠方的矮丘之上駐足遠望,觀察著使團的狀況。
而那伙受左大將之名,肩負監視任務的騎兵也同樣沒有發現:再四散而去的幕北使節之間,有一位眼眸湛藍的奴隸藏身其中,悄悄離開了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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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龍城外約百里,夜幕中的韓王部靜默無聲。
如果說,今歲單于庭提前一個月抵達龍城,較之往年,在龍城一帶多待了一個多月,對哪個部族影響最大,那無疑是在匈奴‘舉目無親’,在幕北毫無地位的韓王部了。
單于庭多在龍城待了一個月,直接導致了以龍城為中心的方圓數十里地區,被一陣令人作嘔的人畜糞便味所充斥!
若是按后世的角度分析,這對幕北草原絕對是好事——人畜糞便,算是最好的植物養料了!
不出意外,幕北草原將在明年,煥發出無窮生機。
但是,那一片方圓數十里,如今卻堆滿了人畜糞便的草場,早在單于庭抵達龍城第一個月,就被單于庭隨行的龐大畜牧群給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