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百萬石米,主爵都尉必須眼皮都不眨的吃下;有人要買,也同樣要眼皮不眨的搬出來!
倘若有一天,發生‘有人要賣米,主爵都尉卻買不下’或‘有人買米,主爵都尉卻沒米可賣’的狀況,那主爵都尉安身立命的根基就將徹底崩塌,百姓對于‘糧米官營’的信任,也將不復存在。
無限量收購,對于田叔來說不是什么難事少府別的沒有,但幾萬萬錢,還是可以很輕松的掏出來的。
——在呂后明文規定‘私人不得鑄錢’的現在,全天下唯一一處可以合法印錢的,只有少府!
哪怕沒錢,田叔也可以想辦法搞到一批銅材,然后鑄錢購糧。
問題的關鍵,出在‘無限出售’一項。
尤其是今年,漢室天下大戰叢生,糧食消耗陡然加劇,田畝又因為戰爭而不同程度被荒蕪,糧食產量必然會減少的情況下,少府的存糧,已經在飛速降低。
——現如今,少府在東市的‘主爵都尉售糧處’,都已經是到了即將崩潰的地步!
也就是田叔死咬著不放,堅決不同意暫時停止售糧,否則,主爵都尉很有可能在十數天之前消失在東市之中了。
別人或許不清楚,但田叔對于主爵都尉,以及天子對此屬衙的期待,可謂是知之甚詳。
光是從本次戰爭中,主爵都尉對安定關中,起碼是安定長安人心發揮出的作用,就足以證明天子的正確糧米,是民心之根本!
在蕭關傳來‘天子大敗,下落不明’的消息,長安人心惶惶之際,主爵都尉售糧鋪高掛著的‘米石九十錢’的竹牌,以及鋪內堆滿的米袋,都成為了長安百姓心中的定海神針。
米石九十錢。
簡簡單單五字,便將歷代掌權者為之擔憂,窮思安定之法的‘民心’牢牢攥在了中央,攥在了劉氏手中。
就因為主爵都尉的存在,長安物論甚至產生了極其自然地轉向圣天子澤披天下,仁義愛民,心系生民疾苦;今縱遇困,亦當為太一所佑···
過去這段時日,甚至有超過一半的長安百姓,自發的進行著早晚禱告,為這位下落不明,卻時時將百姓生計掛在心頭的少年天子祈福!
就連朝臣中,因‘識時務’而跳的太歡的幾人,都在走夜路的時候挨了悶棍,從而奪回了家中,‘閉門謝客’起來。
作為一個合格的政治人物,田叔自然知道這意味著什么。
——無論情況糟糕到何等境況,無論陳平迎立新君的說辭有多么合理,只要劉弘能出現在未央宮北闕,長安,就將追隨少年天子,戰到最后一刻,最后一人!
如此民望,足以讓田叔將所有的顧慮都甩到一旁,哪怕拼著自己沒飯吃,也要窮盡所能,維持主爵都尉唯一一處售糧鋪,在東市屹立下去。
太祖高皇帝能擁有如此民望,都得是‘約法三章’之后!
高皇帝之約法三章,如今甚至已經成為了漢室律法的中心思想!
先孝惠皇帝更是窮盡一生,都沒能得到長安百姓如此擁戴。
如今,少年天卻子以不過十五歲的年紀,將長安,將關中人心籠絡到這種地步!
這意味著什么,田叔再清楚不過···
只要能平安成人,少年天子劉弘,就將成為漢室第二位明君雄主!
而明君在位,就意味著賢臣出仕,盛世即將降臨!
如此一來,張蒼、王陵、蟲達等老臣,乃至于田叔、吳公等后來者,在接下來幾年的使命也就很簡單了為天子保駕護航,為漢室即將面臨的盛世充當衛道士。
田叔所要做的第一點,便是將劉弘第一個政治成果主爵都尉保下來,并窮盡畢生所學,將其發揚光大。
罪加于己身,功呈于上——此乃亙古不變之職場準則。
話雖如此,田叔卻也不能為了主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