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乃至于長安百姓,幾乎都是先秦之民,甚至直接就是老秦人、咸陽人!
始皇帝登位前,華陽太后發動宮變的事,也還在關中民間八卦風言的傳播內容之中!
有了這件‘先例’作比對,再看看如今的‘上非惠帝子’,這味道···
就連朝臣百官之中,都有不少人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似是在重新體味那則風言。
在這所有人都心生動搖之際,劉弘終于在‘上非惠帝子’這則惡心的謠言身上,砍下致命一刀。
“朕今一十有五,乃先孝惠皇帝元年,冬十一月葵酉(10日)所生?!?
“代王,乃太祖高皇帝十一年獲封,十二年夏四月就國?!?
“生子懷胎十月,朕母身懷六甲,當為高皇帝十二年春正月?!?
“彼時高皇帝尚在,賊子所言‘禍亂宮諱之呂氏叛逆’,朕祖高皇帝莫不能治?”
說著,劉弘緩緩回過身,將目光鎖定在了側后方的劉恒,以及另一側的代王太后,歷史上的文帝太后薄氏身上。
“代王于夏四月就國之時,朕母懷胎當已有三旬?!?
“便是代王彼時年幼,亦有王太后居于宮中;于宮中之事,當知之者甚多?!?
言罷,劉弘滿是苦澀的一拜。
“敢請王太后仗義直言,解朝臣百官、蒼生黎庶之惑朕,可為先孝惠皇帝之血脈?”
看著劉弘委屈的祈求代王太后,以證明自己血脈時的模樣,闕外百姓無一不被震驚,旋即齊齊叩首“陛下萬莫如此!”
“陛下神圣而生,仁以愛民,盡得先孝惠皇帝、太祖高皇帝之遺風,自當乃孝惠皇帝血脈!”
言辭激烈之間,甚至有不少百姓聲淚俱下,惹得宮墻附近的朝臣百官,也是不得不擠出幾滴眼淚,對著高臺上的劉弘叩首不止。
在長安百姓眼中,此時的劉弘,就是一個死去所有親人,無依無靠,卻連最后一絲尊嚴——血脈,都差點被人奪去的凄慘少年。
——試問誰家男子會被上蒼薄待至斯,年幼喪父不說,還要被人懷疑自己的血脈?
這一刻,長安百姓脆弱的心靈徹底破防,看著高臺之上委屈至極,卻仍舊不忘挺直腰桿,維持君王體面的少年皇帝,不由深深心疼起來。
這一剎那,在圍觀百姓心中,劉弘不再是單純的帝王,高高在上的天子。
劉弘,還是漢太祖高皇帝劉邦,托付給這長安城內的父老鄉親,托付給這關中之民的少主。
有此一遭,無論代王太后說什么,長安百姓都必然會確信當今劉弘,必然是孝惠皇帝的血脈,是太祖高皇帝的血脈!
淳樸的長安百姓也愿意相信一個能將自己的口糧拿出來,分給長安百姓吃的皇帝,必然是繼承高皇帝‘約法三章’之風的劉氏天子!
便是這沉重中略帶些哀痛的氛圍之下,代王太后短短幾句話,終于為‘上非惠帝子’一言,畫上了完美的句號。
“陛下既問,老身自知無不言?!?
規規矩矩一拜,薄氏稍上前,深吸一口氣,復又緩緩吐出。
“太祖高皇帝十二年春元月,孝惠皇帝幸嬪張氏,此事論制,由宗正錄于冊?!?
“春三月,張氏連嘔不止,呂太后遣醫官診之,脈喜;然時太祖高皇帝病重在榻,遂無大肆慶之?!?
“及至春四月戊午(二十五日),太祖高皇帝駕崩,國喪。”
“喪畢,老身受呂太后尊奉為代王太后,同代王就國。”
“孝惠皇帝承大統,于歲首改元元年;元年冬十一月,陛下誕。”
說著,薄氏下意識瞥了一眼身旁的劉弘,面色如常道“然值國喪期內,先孝惠皇帝哀于太祖高皇帝殯天者甚,陛下誕,亦未曾廣為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