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十月初一(年初),新皇才會正式改元元年。
于十月改元元年之后,法理就算是站穩了,熬過冬天,等開春過后的三四月份,漢室的皇帝就要在自己登基的第二年,就開始著手自己的皇陵。
原因無他陵邑越早建成,就能越早的從地方割韭菜,把豪強強制遷入關中,以緩解社會矛盾。
帝陵的建造,往往是首先把陵邑的框架支起,之后,再慢慢的建造陵墓。
漢室皇陵的建造就是這樣,普遍都會從皇帝登基后開始修起,一直修到皇帝駕崩。
皇帝在位時間越久,皇陵的規模就會越大;而與皇陵一同被緩慢擴建的陵邑,也會越來越大,一直到皇帝駕崩,才會停止擴建。
陵邑既然會隨著皇帝在位時長而無限擴建,那地方豪強的強制遷移,自然也是無限重復了——三年一次。
就拿劉弘來說,今年,劉弘的帝陵就見開始建造,陵邑更將在夏天之前立起框架,而后的夏天,劉弘的第一批‘守陵戶’就見被遷入關中。
在之后的三年里,陵邑會慢慢被支棱起來,并大致形成一個城邑的模樣,到了那時,就該是第二批‘守靈戶’到來的日子了。
三年一次的高頻率,使得地方豪強再如何走通門路,都無法逃脫被強制遷徙的厄運。
躲過一兩次遷徙,在漢室初或許并不少見,但躲過每一次遷徙,直到熬死某一位皇帝的事,在漢室歷史上卻只發生過一次。
——被文帝劉恒贊譽為‘仁商’的宣曲任氏,憑借劉恒賜予的金子招牌,成功化身為了地方官員不敢觸碰的燙手山芋。
至于豪強唯一能倚靠的‘勾結、賄賂官員’,實際上也很難起到效果。
相較于西方,華夏人有一個源遠流長、根深蒂固的本能買地。
漢室的商人也一樣——賺了錢之后,漢室商人不會想著把做大,而是會散盡大半家財,將自己的戶籍從商籍挪回農籍,然后用剩下的那點錢買土地,安心的在家鄉做個土財主。
這就意味著‘商人出身’的地方豪強,其大部分財富,都是田畝、房宅、店鋪這樣的不動產。
一俟被強制遷徙,豪強就要舉族遷往長安,無法帶走的不動產,自然是要變賣的。
而在強制遷徙面前,豪強變賣不動產,性質又是‘無論如何都要賣’,這就意味著變賣價格,將與市場價產生極大的差額。
最起碼,那些手握生殺大權的地方官員,是有能力以近乎白送的白菜價,把豪強無法帶走的不動產吃到肚子里的。
這樣一來,豪強們通過行賄官員,以求平安的路,也就被徹底堵死——相較于豪強奉上的那一點點賄賂,官員自然更希望豪強被遷走,好占據豪強留下的不動產。
畢竟豪強再怎么大方,也不至于將占據自己大半財富的土地田畝,拿去給官員做賄賂。
至于‘給天子守靈,以證明自己是忠臣’這種極其不要臉的說法,也只是安慰那些韭菜們的說辭。
在朝堂之上,此事有另外的說法廣遷地方豪強,以實關中,以固國本。
對于漢室而言,‘國本’究竟是什么,自然是毫無異意一為農耕,二為關中。
簡而言之,漢室只要能做好每年的農耕工作,并保證關中的安穩,理論上就能確保政權的穩定。
而‘廣遷天下豪杰以實關中’的內在邏輯,是通過政府強制手段,將關東的地方勢力盡皆遷入關中,以保證關中永遠保持對關東的‘人才碾壓’。
——撇開對錯不說,比起在土里刨食的農民,那些有能耐在地方欺詐鄉里的豪強,無疑算得上的‘精英’了。
而隨著豪強被強制遷移入關中,又會讓大量的財富,隨著豪強一同涌入關中,使得關中在富裕程度上,也保持對關東的碾壓。
關東豪強被遷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