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相宰,竟已至如斯之地···”
暗中搖了搖頭,申屠嘉不禁為審食其感到無比失望。
遙想當年,朝堂之上屹立著的公卿大臣,無一不是在秦末起義軍、楚漢爭霸時期,立有赫赫武勛的巨頭。
至于治政能力,更是人均沒得挑。
整個楚漢爭霸時期,蕭何都保障了漢軍所有大后方的事務;在劉邦外出征戰,身陷險境的時候,蕭何更是不止一次自發的派去救援部隊、后勤補給,以解劉邦大軍燃眉之急。
之后漢室鼎立,蕭何更是幾乎憑借一己之力,整理出了一套符合漢室政治背景的《漢律》,為漢室之后數百年的法治建設,奠定了堅實的思想基礎。
繼任者曹參,更是推動整個漢室初的經濟復蘇,為漢政權的穩定,做出了及其卓越的貢獻。
再后來的王陵,顯示在呂后面前不畏強權,后又極盡人臣之本份,幾乎一手把當今劉弘,培養成了今日這般少年老成的英君雄主!
就連晚節不保,背負‘亂權’罵名的陳平執政時期,漢室的一切事物也都是有條不紊,一切都在可控范圍之內。
結果到了審食其這里,卻是淪落到為了爭取九卿支持,不惜將自己‘離間天家母子’的丑事拿出來,作為試探的地步···
——申屠嘉如何不明白,審食其拿這種毋庸置疑的污點出來,問申屠嘉‘作何看法’,是想要做什么?
左右不過是借此,試探申屠嘉有沒有親近丞相府的意圖罷了。
說來,審食其有這樣的想法,也算是正常——申屠嘉作為剛進入長安的新任九卿,又是出任內史這種要緊的職務,自然需要和各方勢力進行一定的接觸。
而申屠嘉又不屬于嚴格意義上的開國功勛,亦非高皇帝豐沛元從,或外戚。
可以說,在長安這一畝三分地,申屠嘉幾乎沒有什么政治關系,就更枉論政治陣營了。
從這個角度來說,申屠嘉確實是當朝重臣當中,相對好拉攏的一人。
——要知道漢初的內史,可不是那么好做的!
在號稱‘一個磚頭扔出去,起碼砸到三個徹侯二千石’的長安城,內史所要處理的每一件事,幾乎都于徹侯貴勛逃脫不了干系。
在原本的歷史上,景帝劉啟登基之后火速任命的內史晁錯,也只是憑借劉啟的天子虎皮加持,才堪堪維持住了長安表面上的和氣。
申屠嘉作為一個‘外來人’,又沒有足夠硬的身份背景,足以和長安城那百余動輒數千戶的徹侯勛貴抗衡。
在這種情況下,申屠嘉也確實需要得到某一個政治陣營的支持,以保證自己能在內史的位置坐穩。
只可惜,審食其找錯人了···
暗自搖了搖頭,申屠嘉面色稍一肅,旋即義正言辭道“鄙人承蒙陛下不棄,簡拔以為內史,統掌關中治粟事,本不該于丞相之所為,妄加議論。”
“既丞相問起,鄙人亦略有薄見,以供丞相參詳。”
官方的客套一番,申屠嘉便稍瞇上眼,意有所指道“自自去歲太皇太后駕崩,長安便多有朝局不穩、外朝不恭之事。”
“自諸呂之亂起不過旬月,更曾兩度險江山易主,社稷顛覆。”
“值此朝局不穩、外臣不恭、諸侯有異之際,陛下以未壯之年,幾度扶大廈于將傾,挽狂瀾于既倒,實可謂盡承太祖高皇帝之衣缽。”
“于曲逆、絳戾,及關東諸王、諸國,內外軍政之事,陛下更屢有老成謀國之舉,今更欲行諸侯左官之制,以剪除關東諸侯悖逆妄上之欲。”
說到這里,申屠嘉滿是感嘆得長嘆一氣,便目光晦暗得望向審食其得目光深處。
“鄙人得與丞相同至新豐,亦乃陛下以未壯之年,便欲起陵建邑之故。”
“吾漢家自孝惠皇帝駕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