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將自己所有的‘記憶’呈現(xiàn)在殿內(nèi)眾人面前,浮丘伯便再一拜,就好像果真是漏了一句一般,慌忙補充道“臣年歲于諸師兄弟稍長,家?guī)熋坑杏艚Y,亦多以臣相問。”
“家?guī)煍M傳《禮》于陸賈之時,便多有疑慮,乃言陸賈此人功利熏心,私德不正,視財如命···”
“然彼時天下大亂,家?guī)煙o他選,只得授《禮》于陸賈。”
說完這句,老博士才算是長出了一口氣,扶著手中的陳木幾杖,作勢要跪下來,卻被一旁的師弟張蒼趕忙扶住。
劉弘自也是適時提了句“公年高體弱,許陛前勿跪。”
卻見浮丘伯倔強的抬起頭,半帶著感懷,半帶著謝意的望向劉弘,清清搖了搖頭,終是緩緩跪了下來。
老博士這一跪,劉弘可就坐不住了。
“浮丘公此何為?”
“乃欲至朕于不仁不義乎?”
嘴上說著,劉弘自是早在老博士還沒跪下去之前,就從御榻之上跳將而起,時而作勢側身避禮,時而又似想要跑下御階,將老博士攙扶起。
劉弘左右為難,甚至隱隱有些上躥下跳的模樣,卻并沒有讓浮丘伯面上的堅定之色消退多少。
就見老博士依杖跪下來,用咯吱窩夾著杖中,可憐兮兮的對劉弘一拱手。
“陛下。”
“陸賈之所為,誠非吾儒家士子之所為;孔圣、顏淵之所倡!”
“及陸賈得家?guī)熓凇抖Y》,亦乃彼時無奈之舉···”
“今家?guī)熤Z,盡顯于陸賈之所為,臣身以為家?guī)熤淄剑瑢嵧葱募彩祝斶凳字x罪,以暫息陛下雷霆之怒···”
說著,老博士便順著拐杖往下一劃,又似是想起什么般,將手伸到了下巴底,解起了頭上儒冠系在頜下的系帶!
如果是,老博士行跪禮,劉弘自是表面上‘受不起’的話,那老博士這般舉動,以及接下來極有可能出現(xiàn)的‘脫帽叩拜’之禮,就屬于劉弘真真正正受不起的范圍內(nèi)了!
但凡這一頭,被老博士得逞叩下去了,劉弘別的不說,一年半載之內(nèi),就別想從高廟里頭出來!
情急之間,劉弘邊是沖老博士身旁的張蒼猛使眼色,一邊飛速的跑下御階。
終于,在老博士費力的解開儒冠系帶,將要把儒冠從頭上取下時,張蒼的手,輕輕落在了老博士的手臂之上。
“浮丘公,為人臣者,怎可···”
一陣瑣碎的耳語過后,老博士解冠帶的動作稍一滯,剛好給了劉弘‘通天而降’,將老博士從地上拉起的機會。
“浮丘公年近耄耋,便太祖高皇帝,亦未歲長于公!”
“朕年未及弱冠,幼公足七十余歲,公如此,實乃陷朕于不義啊···”
不是劉弘作秀,劉弘是真不敢讓一把年紀的老博士,就這么直愣愣跪下去!
別說漢室了,哪怕是在后世的新時代,別說跪了,光是‘老拜小’,都還有‘折壽’的說法!
在漢室,一個快九十歲的老頭,和一個十六歲的少年同框出鏡,是什么場面?
——老頭揮杖要打,少年跑都不可能敢跑!
更別提浮丘伯這樣一個年紀大,學術地位高,有威望的老學閥了。
在劉弘誠懇自己的目光,以及不似座位的言語勸說之下,老博士終于是放棄了脫帽叩首的打算。
但不知為何,老博士那對膝蓋,卻好似是釘死在這殿內(nèi)的木板之上般,縱是劉弘再怎么咬牙切齒,都愣是沒拉起來!
正當劉弘忙著側身避禮之即,老博士沙啞一語,終于是為這次繼位特殊的廷議,畫上了一個所有人都未曾預料到的句話。
“臣有一言,以告陛下。”
“家?guī)熍R故之時,乃遺言于臣陸生貪財,不修私德,亦略得天資,